東宮高台。
隨著朱厚熜走來,李青、黃錦的閒聊也就此結束。
“放心好了,一切儘在掌握!”李青提前打斷施法。
朱厚熜哼了哼,也沒再計較,隻是道:“我知道你是個大忙人,無暇顧及他太多,我隻有一個要求。”
“你說。”
“讓他好好活著,無災無難,平平淡淡即可。”
李青微微頷首,道:“這還是可以的,前提是他彆瞎折騰,我看這娃腦袋不大好使,你近幾日好好教著點,時間不多了。”
“……不用你說。”朱厚熜悶悶道,“稍後我會讓太子轉移去乾清宮住,好好教他做人做事。”
說著,朱厚熜嘴角略微揚起,“說好了,你至少給他一個足以保障安逸的環境。”
李青:“弄塊宅子,建座房子,再給他一個能見光的身份,如此可夠?”
“可以!”
朱厚熜輕輕點頭,道,“錢財方麵,我來報銷!”
“你打算給他多少錢?”
“你覺得多少合適?”
李青沉吟道:“一萬兩吧,太少你不忍心,太多對他卻是不好,很容易讓人頹廢,一萬兩足夠一個人,乃至一家人錦衣玉食一生,至於更往後的孫子、重孫,還是讓他努力吧。”
朱厚熜微微皺眉。
“需知,慣子如殺子。”李青說道,“錢將夠未夠,才是最好的狀態,少則疲於生計,多則缺失動力,一萬兩最是合適,置辦完宅院之後,還能剩下不少,之後娶妻生子完全夠用!”
“呼~好,聽你的!”
“我要銀票。”
“放心好了,不耽誤你趕路!”朱厚熜橫了他一眼,道,“金陵有什麼好的?”
“我家在金陵!”
“……大明遷都百餘年,你咋還拎不清哪裡是家呢?”朱厚熜氣苦,“百餘年都捂不熱。”
“百餘年……可你才占多少?”
李青翻了個白眼兒,道,“還有,你是很不錯,可大明有今日,不全是你的功勞,十一朝來,你是亮眼的一個,卻絕不是唯一,少些自滿和傲慢,更彆覺得就自己吃苦受罪,與你祖宗比,你也是嬌弱的花骨朵,慣會無病呻吟!”
李青語氣清冷:“我對你寬容,隻是因為你皇帝做的不錯,可不是我虧欠你什麼,真要說,也是你們朱家欠我。少把我對你的容忍,當做你任性的資本!”
“你……你放肆!”
李青嘲弄的笑笑,懶懶道:“是不是好些年沒挨打,以為巴掌不會再落在身上了?”
朱厚熜一滯,隨即一甩袍袖,哼道,“還有幾日?”
“最多三五日。”李青說道,“不得留一些時間,讓群臣再瞻仰瞻仰太子遺容?”
朱厚熜:“……”
“哦對了,現在就可以給群臣透個底了,這麼大的事,也好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李青言罷,徑直走下高台。
朱厚熜半晌無言,末了,長長一歎,苦澀道:“這個兒子的確沒有做皇帝的潛質,可那兩個……也沒好多少啊。”
一想到太子‘薨逝’之後,又要鬨騰的立國本,朱厚熜本就糟糕的心情,頓時更加糟糕。
黃錦見狀,隻好勸道:“皇上年少時,也沒想過如何做皇帝,可事實證明,哪怕沒有絲毫準備,皇上您依舊做的極好,換之裕王、景王,想來也是一般無二。”
朱厚熜怔然無言……
許久,“你去安排一下,轉移太子去乾清宮住,與朕同住。”
“是。”
…
太子再次住進乾清宮的消息,很快傳播開來,許是怕傳播不徹底,次日朝會,朱厚熜還特意當眾說了出來,言語間,滿滿的憂愁……
見皇帝如此,群臣心中不由一沉,明白這次太子真是病的不輕,甚至性命堪憂。
痛徹心扉不至於,可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是滋味兒。
這般年輕的儲君,先是癡傻瘋癲,徹底失去繼承大統的資格,如今更是連命都要保不住了,怎能不讓人唏噓?
時下的大臣可不是洪武朝那會兒,知道深淺,沒人拿這個去攻擊李青,哪怕李青之前說過,太子性命無憂。
既然沒可能動搖李青,也就沒必要強行加戲了……
太子都這樣了,李青再懶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擺爛,幾乎是掐著散朝的點進宮,剛好與散朝回衙的群臣,來了個正麵相遇。
眾人見他這麼早就來,且還滿臉嚴肅,神情凝重,不由更是篤定自己的猜測。
——太子危矣!
連李青都如此,太子怕是真活不成了。
雖然早就明白對太子的投資打了水漂,可真到這一步,仍是扼腕歎息。
之前費儘心力地讓皇帝立了國本,可真是白努力了。
至於裕王和景王……就連嚴嵩、徐階都不敢大張旗鼓,唯恐站錯了隊,他們又何敢輕易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