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重重一歎,道:“我的私心不隻是為大明,也是為他,你不了解他,所以你不會真正意義上去心疼他。”
朱載壡抓了抓頭發,道:“大伯,您當還不是說,那樣他會累吐血嗎,你說你心疼他,又為何……?”
朱厚照苦笑道:“鈍刀子拉肉才疼呢。那樣的話,估摸著也就再累個上百年,就沒他啥事兒了,可這樣的話……就不是一個百年能夠結束的了。”
“哪種更好?”
“理性看待……他選擇的這條路徑更好。”朱厚照輕歎道,“說實話,剛才與他劇烈爭吵時,我也沒完全理透,這會兒平心靜氣想想,李青心思之細膩,目光之長遠,甩我跟你爹十八條街。”
“永青侯永遠是永青侯……”朱厚照歎道,“在此之前,我真沒發現這個問題,太不起眼,又影響太大了……嗯,不愧是叱吒十朝的永青侯。”
朱載壡還是不知其所以然,但總算知其然了。
“既如此,就按他說的做吧?”
“不能完全按他說的做!”朱厚照搖頭道,“李青他還是太激進了,我方才並非意氣用事,完全照他的想法搞下去,真可能會出大亂子。”
“這樣啊……”朱載壡乾笑道,“侄兒聽大伯的。”
“嗬嗬……”朱厚照甚為滿意,“不愧是我的大侄子……”
緊跟著,朱厚照又在心裡補了一句:雖然不太聰明!
不料,不太聰明的大侄子,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讓他傻眼。
“大伯,咱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李青故意如此,好讓你砍價?”
朱厚照呆了呆,愕然半晌,泄氣道,“大抵是吧?”
“走,去書房。”
他舒展了下四肢,無奈道,“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你陪我點燈熬油……”
“是!”
…
次日,清晨。
朱厚照雙眼通紅,朱載壡也是,不僅眼睛紅,手腕也疼的厲害。
“大伯,你先休息吧,我去給李先生送去。”
“不行,保不齊還要一番拉鋸,你搞不定。”朱厚照打著哈欠道,“扶我一把,咱們一起過去。”
“唉,您慢點兒。”
~
小院兒門前。
不等朱厚照喊出六字真言,李青的聲音先一步傳了來。
“門沒鎖,進來。”
朱載壡推開門,扶著大伯走進小院兒,關上門,扶著大伯上前……
見簷下李青也是一臉疲態,不禁道:“先生也一夜沒睡?”
“年紀大了,沒那麼多覺。”
李青淡淡道,“弄出來了?”
“我不弄出來,你不得捶死我啊?”朱厚照沒好氣兒的懟了句。
李青見他雙眼通紅,走路都需要人扶,終是沒與他一般見識,朝朱載壡道:“扶他去休息吧,我不差這點時間。”
“哎,好。”
朱厚照狐疑道:“你可彆是故意支開我,好忽悠我大侄子。”
李青嗤笑道:“我若真想用強,計劃書就不用你定了。”
“……行吧,有看不懂的地方,標記出來,回頭我解釋與你聽。”朱厚照小小裝了一波,便甩開大侄子,一步三搖地去了廂房。
朱載壡打開厚厚的信封,取出一大遝信紙,道:“都在這上麵了,請先生過目。”
李青接過,低頭仔細審閱,一邊道:“實在太困,也去休息吧。”
“我還行,能堅持。”朱載壡乾笑笑,從客堂搬來椅子,坐在他邊上,問,“先生,我有一事不解,還請先生教誨。”
李青頭也不抬,“說!”
“長生秘密的擴散,和思想浪潮有什麼關係呢?”
李青動作頓了下,抬頭問道:“你真想知道?哪怕知道後會很不舒服?”
朱載壡重重點頭:“我想知道我在做什麼,我想……我有這個權利,不是嗎?還請先生如實相告!”
“好,那我就告訴你!”
李青說道,“因為大明的製度要變,以犧牲皇權哺民權的形式變。”
朱載壡震驚,卻又不那麼震驚,畢竟,遙遠的未來,大明注定要亡,雖然難以接受。
朱載壡深吸一口氣,羞愧道:“抱歉,我這人太笨,勞請先生掰開揉碎了說一下,我還是不能理解。”
“知之為知之……挺好。”李青笑了笑,道:“以皇權反哺民權,必起大動蕩,不僅是官,還有民,整個國家任何層級的人,都會被新舊製度的交替裹挾,這會嚴重衝擊到整個國家的根本。”
“這種時候,就需要一個人鎮著,一個可以取代‘奉天承運皇帝’的人,鎮著。”李青說道,“我長生的秘密全民皆知,要與新製度誕生的時間完全一致。”
“完全一致?”
“是,唯有在世人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出現在世人麵前,才能以最最完美的方式平穩度過動蕩。”
李青說道,“長生秘密曝光早了,不好;長生秘密曝光晚了,更壞!”
【書還長著呢,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