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是這樣!”
朱厚熜冷笑:“承認就好!”
“你還是陷入了非黑即白的極端,為何就不去考慮如何將這份信任,維護的長久一些呢?”
李青說道,“隻要維係好信任,這個模式就可以一直玩下去,隨著大明財富物質越來越豐富,這信任化作的城牆,會越來越堅固。”
“你太想當然了。”朱厚熜嗬嗬道,“任你說的天花亂墜,都改變不了朝廷討錢花的本質。”
“那我問你,向百姓收取賦稅是不是討錢花?”
朱厚熜一呆。
李青哼道:“按照你的邏輯,朝廷收稅不也是如此?”
“我……你又詭辯,一個是收的錢,一個是借的錢,能一樣嗎?”
“隻要信任存在,其實沒多大區彆。”
“不過是擊鼓傳花的把戲罷了。”朱厚熜嗤笑道,“這出戲能唱多久?一百年,兩百年,之後呢?”
李青笑了。
“我發現你這聰明勁兒,好像全用在了權術上。”
朱厚熜更是氣鬱,怒道:“少逞口舌之利,請你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簡單,大而不倒。”
“?”朱厚熜遲疑著說,“你的意思是……欠錢的是大爺?”
“……這話忒也糙了點兒,可也不算錯。”李青說道,“隨著時間推移,這些個大富會越來越支持朝廷,無他,大明在他們就可以安心賺錢,要是大明亂了,更甚……大明亡了,莫說賺錢,連家資都護不住,你猜這種情況下,即便明知朝廷赤字,他們就會火上澆油?”
朱厚熜一時無言以對,又總覺得哪裡不對,可一時又找不出漏洞……
末了,悻悻道:“不管咋個說,這個模式下,朝廷不可避免地要看大富臉色,朝廷這……這不成要飯的了?”
“哈哈……錯了。”李青大笑道,“才不是要飯,是他們上趕著給朝廷送錢,就這……還要上趕著、走門路才行。”
朱厚熜沉默。
許久,
“道理沒錯,可本質上的赤字怎麼辦?當赤字大到一個臨界點,到了崩潰邊緣,當如何?”
朱厚熜直視李青,“彆打馬虎眼。”
“重新分配。”李青正麵回答。
朱厚熜想了想,才明白這個詞的深層含義,皺眉道:“你覺得這很容易?”
“很難,可也隻能如此。”
朱厚熜憤怒道:“你這是賭,拿大明朝廷賭,拿社稷萬民賭。”
李青沒辯解,隻是道:“情勢到了今日這個地步,已經不是你亦或我說了算了,朝廷當然可以不花這些錢,融合漠北也好,收取西域也罷,普及教育、以工代賑,壯大水師……統統都可以停了,可停下之後,未來要付出什麼代價……我想你能預見。”
朱厚熜憤然起身,雙目噴火。
李青眼瞼低垂,淡淡道:“彆這樣看著我,大勢已成,大勢不可逆!”
“你……”
朱厚熜嘴唇直哆嗦,“你簡直就是個亂臣賊子!”
“說氣話解決不了問題,當然,如果說氣話能讓你發泄的話,隨便你說。”李青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發完了火,可要好好做事!”
朱厚熜神情愕然,繼而身子一僵,直直向後倒去。
黃錦眼疾手快,忙一把扶住,一邊撫著他胸口,一邊小眼睛瞪著李青,氣鬱道: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瞧你把皇上氣得……”
李青無奈歎息:“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也是不想他再這麼內耗下去,既然無力改變,那不如拋開心理負擔,好好努力。”
“好,好好好,演,演都不演了,黃,黃錦……”
“奴婢在,皇上您說。”
“快,快扶我進屋,我怕是活不長了……”朱厚熜直翻白眼兒。
李青:“……”
明知道這廝演戲成分居多,可也不好真就袖手旁觀,隻好搭把手扶其進屋。
接著,又是真氣,又是針灸……
好一通忙活,直至朱厚熜克製不住生理衝動,流露出一臉享受的神情,這才罷手。
李青問:“感覺如何?”
“你……你給我滾蛋!”朱厚熜吼的超大聲,都破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