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看著這一幕,突然沒由來的想——要是時間再慢點就好了。
時間才不管他如何作想,它對任何人都不留手,一如既往地奔騰不息,不經意間從人指縫溜走……
一轉眼,就到了吃元宵的日子,隨著‘大過年的’離去,朝堂再次恢複‘活’力,
小小的朱翊鈞也開始承受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痛楚——啟蒙。
畢竟,他已經三歲了。
李青計齡法,在這時代不具普適性。
話都說不明白的小家夥兒,整日被一群老學究之乎者也的熏陶,熏得眼淚直掉……
金陵。
朱厚照、李信的調養暫告一段落,李青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都不會離開大明了,不過是去京師而已,說不上離彆,眾人也談不上多麼不舍。
李青隻準備了一季兩套常服,以及一些散碎銀兩,背上包袱,朝眾人道:“忙完要忙的事,我就又回來了。”
眾人點頭。
李寶問:“祖爺爺,您這次打算在京師住多久啊?”
李青想了想,道:“短則個把月,長則兩三個月,最遲盛夏來臨之際,我就回來。”
“嗯,好。祖爺爺一路順風。”
李青微笑頷首,瞧向朱厚照和李信,說道:“閒著沒事兒多走動一下也是好的,遛個鳥,聽個戲什麼的,彆我一走,你們就整日窩在家中。”
“囉裡囉嗦的,趕緊走吧。”朱厚照催促道,“早點去,早點回。”
李青做了個抬手欲打的動作,轉過身,走出院門……
考慮到朱厚熜的情緒,李青沒有順便領略沿途的民情,隻一味的趕路,數日後,便抵達京師。
京師還是那樣的京師,繁華,熱鬨,卻透著一股子莊嚴和肅穆,沒有金陵的小資情調。
李青品嘗過京師酒樓的滋味兒時,已然臨近傍晚,想了想,還是先回了連家屯兒。
小院兒地麵布滿了除草之後留下的‘補丁’,顯然是好久沒打理過,近期才來了個大掃除,房內的家居陳設,倒是纖塵不染,被褥也都換了新的……
李青鋪好床,便睡下了。
次日清晨,吃了早飯才去皇宮,先見了新帝朱載坖。
朱載坖很激動。
馬上也要擁有傳家寶的激動。
初一見麵,朱載坖就表達了‘大明不能沒有永青侯’,‘朕不能沒有李愛卿’的器重。
作為武當大師兄,張仙人唯一嫡傳弟子的李青,太極打的爐火純青,一番交談下來,朱載坖暈頭轉向,找不著北。
直至李青離開乾清宮,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李青並沒有允諾什麼,對他的器重並不在意。
不由得鬱悶又不服。
憑什麼啊?
李青進宮麵聖並未藏著掖著,隨著年節淡去,逐漸火熱起來的廟堂,又隨著李青的進京,更火熱了三分。
“又來了,又來了,永青侯又來了。”
“永青侯當真又來了?”
“傳說中的永青侯果然又來了?”
消息不脛而走,自帶熱點的李青,為嚴肅的政壇,帶來了極強話題性和趣味性。
大高玄殿,
正殿。
正在含飴弄孫的朱厚熜,聞聽李青求見,反倒是裝起來了,也不理來人。
搞得錦衣百戶也不知是該迎永青侯進來,還是拒之門外。
還是黃錦以親自去迎李青的行動,解了他的圍。
大高玄殿大門外,李青百無聊賴地等著。
大白天的,李青不好特立獨行,做出公開打大明太上皇臉的事,這要是晚上……李青非嚇得他喊太宗爺不可。
左等右等,總算是等到了人來。
隔著老遠,李青便根據體型推算出了來人是誰,隨著持續接近,李青看得愈發清楚,黃錦比他想象的還要老……
不過,黃錦的狀態還不錯,腿腳還算麻利,沒一會兒,就走了過來。
似是太激動了,黃錦一時竟沒了言語,就那麼盯著李青,不時揉一下眼睛。
李青突然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愣了好一會兒,冷不丁蹦出一句:
“黃錦,你的眼睛咋又變小了啊?”
說完,李青自己都愣住了。
這個笑話可真夠冷的。
不過,經他這一開口,黃錦也從激動中醒過神來,抹了抹眼角,悶悶道:“你這一走,可真夠久的,竟然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