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李青對朱厚照確實要比對朱厚熜偏愛一些些。
好吧,不是一些些,而是有點多……
當然了,這主要還是早年朱厚熜的品性讓李青喜歡不起來,甚至一度反感,反觀朱厚照聰明果敢且有擔當,撂挑子歸撂挑子,可撂挑子之前,真沒的說。
所以早年,李青從不慣著朱厚熜。
但現在不一樣了。
對現在的朱厚熜,李青昧不下良心不講理。
自知理虧的他,任由朱厚熜一陣抱怨,一句反駁的話也沒說。
誰料,這廝罵起來沒完,還囂張地從枕頭下拿起被盤到包漿的兩顆青色李子,當著李青的麵,一丟一接,在掌心摩擦……
李青忍不了,罵道:“我說你沒完了是吧?還蹬鼻子上臉了……再逼逼賴賴,當心我抽你。”
“抽抽抽……你抽啊。”朱厚熜囂張壞了。
李青咬了咬牙,倒是沒抽他,劈手奪過那兩顆青色李子便要摔了。
“可彆……”
朱厚熜一下子急了,好似被抓住了命門,連連道,“錯了錯了,算我錯了。”
李青冷笑:“晚了。”
“等,等一下。”朱厚熜是真急了,盤了這麼多年,他都盤出感情了,連忙說,“這可是極品玉石打造,造價高昂著呢,你這一摔,價值千石糧都不止,咱什麼家庭啊,不能這麼造……”
被他這麼一說,李青也舍不得給摔了。
“我隻問你,現在你還有意見嗎?”
“你先還我。”
“你先回答。”
“你還我,我就沒意見了。”
聞言,李青破壞欲又上來了,一陣糾結之後,反手丟給了他。
朱厚熜手忙腳亂的接住,借著燭光仔細瞧了瞧,確認並無損壞,這才鬆了口氣,繼而冷笑道:
“你對他也這麼暴躁?”
“你再給我整這出試試?”
“……”朱厚熜老實了,小心放回青色李子,這才鬱悶道,“不是我說你,這種事,你實不該由著他。”
李青沒好氣道:“你以為的隻是你以為。”
“所以你尊重他以為?”
“不然呢?”
“那你有無想過,你以為的隻是你以為,不是我以為,你幾時尊重過我以為?”
李青是真的火了:“我說你沒完了是吧?”
不得不承認,現在的朱厚熜繼承了朱厚照的氣人本事。
朱厚熜也怕惹急眼了,李青真給他摔了,悻悻道:“我隻是提醒一下你,不能太厚此薄彼。”
“說正事兒。”
“嗯……”朱厚熜不再情緒化,仔細想了想,道,“確定要如此?”
李青頷首,歎道:“半生都在金陵,那裡葬著他的妻子,還有他的老夥計,他的兒孫都在那裡,你當清楚,從他離開的那一天起,他就真正放下了,他隻是朱壽。”
朱厚熜默然。
“我知道了,自此以後,凡祭祀皇陵,武宗規格再提一檔。”
其實,武宗享受的祭祀規格,一直以來都是從簡,這是朱厚熜規定的。
百官隻當是他對堂兄不滿,是出於打壓堂兄的政治考量,其實,是因為朱厚熜知道堂兄沒死。
人還活著呢,祭祀有個屁用?
“可需我幫忙?”
“不用,就一身衣服,幾縷長發,一些指甲。再說,你能幫上啥忙?”
朱厚熜問:“那他有龍袍嗎?”
一句話,把李青乾沉默了,隻好悻悻道:“你準備一件也好。”
朱厚熜倒沒趁機奚落李青,沉吟道:“要不我命人以美玉打造一副遺骸,到底是帝王,隻有衣物、頭發,指甲,也不像回事兒啊。”
不等李青反對,朱厚熜搶先道:“帝王哪能沒有丁點陪葬品,就當是陪葬品了,一副玉石遺骸,怎麼也夠不上厚葬。”
李青默了下,問:“需要多少時間?”
“想來也就個把月的事兒,不用擔心會暴露什麼,我辦事你放心。”
朱厚熜辦事,李青自然放心。
“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李青歎道,“你放心,我不會葬了他就走,在保證質量的情況下,打造玉骸還是快一些為好。”
“嗯,我會叮囑的。”朱厚熜輕聲說道,“故人陸續凋零……不要一味的緬懷過去,也要珍惜眼前人。”
李青斜睨了他一眼,點點頭。
這時,黃錦沉重的腳步聲傳過來,隔著老遠,李青都能感受到他跑的有多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