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收回目光,取出話本,繼續打發無聊時間。
見他如此,朱翊鈞也開始思考如何用最少的糖果,籠絡更多的人心,‘國帑’存銀可不多了……
不多時,小胖墩兒幾個,就把昨日兩撥小孩兒喚了來。
二十多個小家夥彙集在一起,七嘴八舌,好似嗷嗷待哺之嬰兒,令朱翊鈞壓力山大,不禁想著——若是整個連家屯的小孩兒都來……我還能應付嗎?
誠然,他找到了對的方法,可所能依仗的東西並未有根本性的改變——糖果。
朱翊鈞明白,自己能成為這些小家夥中的孩子王,靠的隻是糖果。
可糖果卻是有限的,用完了,又該如何?
小家夥心情沉重,小臉兒滿是愁容……
“朱哥兒,朱哥兒……”
一聲聲的朱哥兒,將朱翊鈞拉回現實,小東西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擠出一絲笑,道:
“我說話算數,不會讓你們白來,都排好隊。”
這次,幾乎不用維持秩序,二十多個小家夥很自覺地排起長隊,小胖墩兒當仁不讓排第一個,無人表露不滿……
其後,是以小胖為首的幾個小家夥,再其後,是昨日第二波,然後,是第三波。
階級分層就這麼展開了。
朱翊鈞開始分糖果,不再一視同仁,依照親疏遠近分……
第三波的小孩兒,一人就隻分到了一顆,自然有所不滿,可又不敢表達,怕惹了朱哥兒不高興,接下來的比賽就不讓他們參與了。
一番分配之後,朱翊鈞手裡的糖果就隻剩了二十餘顆,也就勉強夠一人一顆。
再聽一眾小家夥兒吵著要玩遊戲,要比賽,小東西不禁頭皮發麻。
二十兩銀子,不夠用,根本不夠用……朱翊鈞無聲呐喊,麵上還要維持風度,清了清嗓子,道:
“還是玩泥巴吧,看誰捏的好看,還摔得響亮……一共設立六個名額,名次由高到低,糖果依據名次,由多到少……”
賽跑是不可能再賽跑了,再驚動更多人,我怕是要提前破產了……朱翊鈞平複了下心情,強調道:
“這次各憑真本事,公平競爭,誰吃不到是誰本事不濟,可不要哭鼻子,誰要是輸不起,以後就不帶他玩兒了。”
朱翊鈞說完,自己都愣了一下,隨即默默記下——雖不能絕對意義上的一視同仁,可相對意義上的一視同仁,還是要的,否則,必將群情激憤……
“聽朱哥兒的,誰也不能哭鼻子。”小胖墩兒叫的最歡。
小胖墩兒都不反對,其餘人更不會反對,規則就這麼定下了,接著,比賽開始……
爭奇鬥豔,不亦樂乎……
不過,朱翊鈞卻沒有半點玩樂心思,彆人都笑嘻嘻,獨他愁容滿麵。
錢不夠使啊……
朱翊鈞望向不遠處的李青,李青卻是醉心於話本小說,壓根兒就不瞧他……
“朱哥兒,你聽我這個夠響不?”
“朱哥兒,你看我這個好看不?”
一句句朱哥兒,令朱翊鈞焦頭爛額,根本沒辦法冷靜思考,更無玩樂時的愉快……
這一刻,小家夥甚至覺得翰林的之乎者也,也很動聽。
誰來救救我啊……
朱翊鈞心中呐喊,人都要碎了。
小東西已經充分認識到,錢真?是好東西……
又兩刻鐘之後,朱翊鈞充當裁判,選出了六個獲獎作品,排了名次,分了糖果。
不過,效果卻不咋好,一眾小夥伴都覺得他不公平。
因為大多人都認為自己的作品更響,更好看。
比摔泥炮不像賽跑,第一就是第一,第二就是第二……無論怎麼評,都很難服眾。
小家夥吃一塹,長一智,決心下次不能再這樣玩兒了。
費了一陣口舌之後,朱翊鈞以明日會更公正,獎品會更豐厚為由,這才勉強服了眾,而後落荒而逃……
朱翊鈞邁開小腿兒,一口氣跑出兩條街,這才心驚膽戰的停下,回頭瞄了一眼,見隻有李先生,一群小家夥沒追上來,提著的心這才放下……
小家夥砰砰心跳,心有餘悸地靠著牆緩緩蹲下,一邊恢複體力,一邊等李青……
少頃,李青走上前來,好笑道:“跑得跟狗攆似的,至於嗎?”
朱翊鈞訕然笑了笑,忽然發現了盲點,脫口道:“除了李先生,也沒有旁人了啊?”
李青笑容一僵,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削了他一個頭皮,罵道:
“你兔崽子,皮癢了是吧?”
“你……”朱翊鈞有些氣不過,憤憤道,“我是儲君,你不能這樣對我,還兔崽子,這是你能說……”
“啪——!”
“打我可以,但…你得給錢……”小東西癟著嘴,一臉視死如歸道,“一巴掌十兩銀子,來吧,來多少我接多少。”
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