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吾主之命求見使君!”
“使者?”
青年被斥候帶去見一名冷麵武將。
他到的時候,武將正冒著腰往河麵探,勾著特製的老鼠夾在釣魚,另有數名武卒裝扮的人在生火烤魚。武將湊上來仔細觀察青年,又仔細檢查青年給出的信物,嘖了聲。
抬手放行:“去吧。”
青年拱手道謝:“多謝將軍。”
武將擺擺手,示意他彆來打擾自己釣魚。
青年被帶走的時候,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戰馬未停下腳步,馬背上的人就一躍跳了下來,穩穩落地不見狼狽。也沒瞧青年,對那武將道:“公西將軍讓人好找!”
武將頭也不回:“瑪瑪又找我?”
“不是,是軍中醫隊。”
隨著青年遠去,二人對話逐漸模糊。
隱約聽到來人問武將:“剛才那是誰?”
武將語氣無所謂:“說是使者,鬼曉得肚子裡又醞釀什麼壞水,正好添點樂子。”
來人道:“這人瞧著像個老實的。”
被人推出來的替死鬼。
武將嗤笑:“他老實?”
來人分析道:“他的衣裳瞧著不太合身,如此料子更要量體裁衣。不合身說明不是他自己的,興許是找誰借來的。要是圓滑世故的,怎會找不到身形差不多的朋友借?”
再聯想到己方這大半年攢的凶悍名聲,這青年多半是個被職場排擠的邊緣打工人。
武將想了想覺得有道理。
同情了一句:“那挺可憐的。”
自己剛才態度可以好點兒。
青年被說得渾身羞臊,無地自容。
臉上的紅暈許久都沒有褪去。
賊子營盤倒是紮得紮實,青年一路行來隻看到治軍嚴謹,守衛森嚴,根本不像是草台班子能有的架勢。他下意識想著如何攻破,還未分析出個路線,人已經抵達主帳外。
武卒通傳,帳內之人許久才給回應。
“可以進去了。”
青年謝過傳信士兵。
進入營帳,帳內甚是熱鬨,文武皆在。
他們齊刷刷看了過來,刹那湧來的氣場讓青年微微變了臉色,活像是被一群猛禽盯上的柔弱小白兔。他的氣質也確實非常卑微柔弱,瞳孔透露出怯意,卻強行裝出鎮定。
他沒直視上首之人,視線落點在對方脖子以下,也沒詫異這人為何一襲女裝,言語恭順:“在下林純,謹代表吾主向使君問安。”
坐在上首的沈·子虛·棠擺手示意不用多禮,問道:“不知使者此行所為何事?”
隻是問安就沒有必要了。
要是詐降這些套路還有點意思。
林純道:“吾主聽聞使君拔山蓋世,勇冠三軍,所率兵馬更是當世少有雄師。而今逼近城下,城內庶民惴惴,不知使君打算如何?”
沈棠啊了一聲,笑道:“什麼打算?自然是攻城啊,難不成還是來旅遊踏春的?”
林純勉強鎮定下來,反駁沈棠這話。
“若為攻城占地,為何使君對莽郡那般?”林純口中的莽郡就是沈棠前腳打下來,後腳剛一離開就被城內反水奪回去的地方。沈棠並未掉頭將人腦袋打飛,而是繼續朝著下個目標進攻。也就是說,沈棠對占地並沒有太深執念,至少不是非占不可。既如此,這城也不是非打不可啊,完全可以折中一下,皆大歡喜。
沈棠笑道:“所以呢?”
林純強壯鎮定繼續:“吾主仰慕使君威儀,又不忍城內庶民受兵戈戰亂之擾,若使君不棄,吾主願意掃榻相迎,為使君開城。”
“來投降的?”
林純道:“吾主並無此意。”
沈棠差點兒被逗笑。
“……嗯嗯嗯,你們確實給出了新花樣,總算沒有照著套路。我明白你們的意思,就是想借道給我行方便,將我這瘟神快點兒送走是吧?”她這話嚇得青年驚出一身汗。
青年誠惶誠恐:“不敢。”
“不敢說我是瘟神,還是不敢算計?”
青年不敢輕易回答這問題。
生怕傳聞中性情反複無常的賊子會突然翻臉殺人,被她殺掉掛旗子上的使者沒有兩手之數,也能湊夠一隻手。青年不想用自身性命給對方再添一筆戰績,隻能沉默是金。
沈棠也不逗他取樂。
話鋒一轉:“城中似乎沒有林姓大戶。”
本尊那邊跟中部盟軍死磕,化身子虛這邊的任務是儘可能在後方殺人放火,攻城略地次之。怎麼殺,殺什麼人,這些都有講究的。
抓大的,放小的。
殺主的,放次的。
趁著河水渾濁的時候悄悄將人做了。即便做不掉人,也要將他們起複的根基搗了。
沈棠確實沒聽說城中有個大戶姓林。
再看林純使者一身略顯局促和有些短的下擺,心中了然。哦,被推出來的替死鬼。
林純麵上不卑不亢,耳根卻窘迫地發紅。
“在下半年前來此上任,非本地人士。”
“哦,小門小戶出身。”
青年垂頭,感覺所有人的眼神都如刀子紮在他的身上,讓他恨不得找裂縫鑽進去。
他扯起笑容恭維。
“出身微寒,自然入不得使君法眼。”
“用不著如臨大敵,小門小戶出身在我這裡也算半塊免死金牌,你要是高門大戶出身,我今天反而舍不得放你走。”沈棠這番話將林純嚇得肩膀微微發顫,不敢吭一聲。
沈棠笑容頗為玩味,仔細打量林純:“你在此地不暢快,可有另覓高枝的想法?”
 ’’シ┳━┳
今年的體檢報告不太妙,哎。
人為什麼不能痛痛快快地敞開了吃,敞開了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