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口照進來。
驅散了病房裡的死寂和陰霾。
在薛子墨的印象裡,從沒有哪一天,像今天這樣開心快樂過。
他想從病床上跳起來,他想去操場上跑一圈,他想對著天空大聲呼喊……
可是他身體太弱了,這些他都做不到。
他隻能眉眼彎彎,一臉笑意。
“你叫我阿墨吧。”
薛家人習慣喊他子墨,外麵的人稱呼他薛大少爺。
阿墨,算是最獨特的稱呼。
“阿墨。”江瑾笑著看他,“很高興認識你,很高興能跟你成為朋友。”
她伸出手。
薛子墨將自己的手在被子上擦了擦,才敢握住她的指尖。
她的手很軟,很溫暖。
他隻碰了一下,就立馬收回來。
江瑾有些失笑。
她突然覺得薛子墨很可愛。
跟她一樣大的年紀,行事作風卻像個十八歲的少年。
她將廢棄的畫卷起來,隨意的道:“你的畫真的很好看,不過畫畫傷神,等你病好了再畫。”
“小時候老師問我們長大了想做什麼,我說我想當畫家,最大的願望就是能開一個屬於自己的畫展。”薛子墨的聲音有點虛,“小時候的我特彆喜歡畫畫,後來查出來生病,媽媽不讓我再畫,媽媽告訴我,等病好了再畫……這麼多年,我的病越來越重……前幾天畫星空,是時隔十年再拿起畫筆,畫的不好,以後我再給你送一張最完美的星空圖……”
他的聲音漸漸虛弱下去。
靠著潔白的枕頭就這麼睡著了。
江瑾輕輕地幫他蓋上被子,無聲的歎氣。
她離開病房時,孟清然正好也從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出來。
“我剛剛看薛子墨的病曆,已經病入膏肓了。”孟清然搖頭,“之前我估計他還能再活兩年,剛剛看完病曆後,感覺他頂多再能活半年吧……希望這半年薛家能找到腎源……”
江瑾和孟清然心情沉重的離開醫院。
她們兩人前腳剛走,一男一女兩個人並肩走來,身後跟著薛知秋。
男人沒有敲門,直接將門推開。
他穿著黑色的的西裝,一身透出威嚴的氣勢。
他一張臉方方正正,看起來是那種傳統的正派人士,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慣會使手段。
當初薛家繼承人大戰一觸即發,他卻穩住了局麵,順利成為薛家這一任的家主。
薛太華站在病房門口,眉頭皺起。
這裡味道太重了,讓他十分不適……
他冷淡的道:“知秋,過去把他叫醒。”
薛知秋站著沒動。
她看到薛子墨蒼白的臉色,唇角的血漬,還有一滴一滴流入他身體裡的營養液……
她知道薛子墨睡向來眠淺,很難睡著。
有時候整晚整晚都失眠。
現在終於能小睡片刻,她怎麼舍得將他叫醒。
“爸,讓子墨睡一會吧。”薛知秋輕聲道,“等他醒了我會叮囑他儘快把這件事辦好。”
薛太華一張臉頓時沉下來。
宋卿緩聲道:“我去把子墨叫醒。”
她踩著高跟鞋進去。
病房是大理石地板,她的高跟鞋踩在低聲,噠噠噠,非常清晰明亮的聲音。
薛子墨眉心一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