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去給聖上弄膳食。”
他灰溜溜的跑開。
正午時分,廂房門緩緩打開,一襲玄金衣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麵容冷肅,踏出房門的那一刻,周遭人都感受到了帝王的龍威。
“回宮。”威嚴的聲音,傳入每個人耳中。
德祿看著眼前的陛下,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總覺的今日的陛下變了,變得不一樣。
“喏。”眾侍衛齊聲應諾。
自從唐晚離開後,無論是德祿,還是寧辭遠一直暗中觀察著、擔憂著皇帝,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所擔心的事,統統都沒有發生。
從慈恩寺回來後,陸淵一直在批閱奏折,每日按時上早朝,與大臣們商議國事,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讓德祿有些懷疑,陛下是不是不知道小祖宗再也不回來了。
直到那日,他無意中看到了禦桌上的那一封信。
一封來自小祖宗的訣彆信。
看著信的磨損程度,皇上早就知曉它的存在,可他從未表露出任何傷感,似乎她的去留,無足輕重。
隨著時間的推移,德祿開始為小祖宗感到不平。
她為陛下做了那麼多,可到頭來陛下卻視她如無物。
但看到陛下不甚在意的模樣,德祿又覺得或許是小祖宗的計謀成功了,這樣的陛下,是她所期望的。
如此一想,心中的鬱結倒也消散了不少。
春去秋來,東太後在一個無風無雨的夜晚,悄然離世。葬禮隆重,做七七四十九日的法會,許是陛下的孝道感動天地,在他讀悼文時,頭頂有佛光。
無數香客與朝臣女眷們儘數看到,陛下的名望如日中天。
唯一讓人詬病的是皇帝至今無子,後位空懸。
無論前朝如何施壓,聖上都不為所動,誰都不知道聖上在堅持什麼,更不知道聖上此舉何意。
在小祖宗離開的第五年,宮中的生活很平靜,唯一有變化大抵是後宮死了好幾個妃嬪。
德祿知道這些妃嬪,隻有一個是病死,其餘的都是她們不想再待在皇宮,聖上便以假死之名,放其出宮,讓她們尋找自己的幸福。
當然也有妃嬪不願走,寧願待在後宮,享受沒有帝王寵愛的榮華富貴。
同年,師父也走了。
臨死前,德祿一直守在師父的床前。
那一日,師父醒來後,精神格外的好。他握著他的手,蒼老的麵容上掛著慈愛的微笑,“乖徒兒,等咱家離開後,替咱家好好照顧聖上。”
“聖上這一輩子太苦了。前二十年生母、養母都在利用他,唯一對他好的人,卻也拋下他,離他而去。”
德福滿是褶子的手緊緊的握住他的手,“雖不知何原因,但咱家知曉你心中有數。如果可以……給他一點希望吧。”
“他是天啟國的皇帝,但他也是陸淵,是一個人。”
“你常說陛下無心,不在乎她。徒兒,等以後你就會明白,有些時候在意一個人,不是流於表麵,而是刻在骨子裡。痛到極致,便不是痛,而是日日蝕骨。”
“照顧好聖上,照顧好自己。”
握著他的手,慢慢的鬆開,感受著師父生命的流逝,最終斷了線。
“師父!”
德祿撲在他的床前,嚎啕大哭。
“師父,你放心,徒兒會好好照顧聖上,照顧好自己。”
師父的葬禮可以說是厚葬,陛下追封了師父,更是蔭蔽他的族人。
從此他接替了師父的位置,站在了聖上身邊,成為了皇宮內第一總管。日日夜夜在聖上身邊伺候,他終於明白了,師父臨終前說的話。
無數個日夜裡,他看到了陛下獨坐在殿內,一遍又一遍撫摸著小祖宗留下的東西,一遍又一遍對著她留下的物件喃喃自語。
每當天邊的太陽升起時,獨坐在殿中的人,會再次披上厚厚的鎧甲,成為人人敬畏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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