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婆要來了。
她要在乖徒兒家小住一段時間,俗稱吃大戶。
要不是忌憚老巫婆的用毒入神,看出她對淚兒沒什麼壞心,李東方會對她有好顏色?
嗬嗬。
我東哥冷笑,說話的聲音裡,卻透著驚喜:“真的嗎?那可太好了。您可知道,我盼這一天,已經盼了太久。您放心,明天五點半之前,我肯定會去接機。”
東哥太虛偽了。
明明是滿臉的不屑,聲音卻偏偏好像在和親娘說話。
難道這就是成功的秘訣之一?
坐在副駕上的大頭,回頭看了眼後,隨即滿臉的若有所思。
顏鼎總算安撫好了刑嫣然,快步走過來上車,啟動車子時,還滿臉的不勝唏噓。
畢竟當初他剛認識刑嫣然時,是真為她怦然心動,想和她攜手走過人生路的。
可誰想到拜金的刑嫣然,無視顏世子的超然身份,接連兩次幫英傑兄,在他的腦袋上刷綠漆。
最終落到如此地步。
唉。
隻能是說世事無常啊。
就在顏鼎心情沉重時,電話響了。
王甜甜來電——
假惺惺的問他,今晚要不要陪他喝一杯,算是安慰他和老情人離彆後,那顆沉重的心。
顏世子打了個激靈,本能的堆起了,滿臉的舔狗笑,頓時就把刑嫣然給拋之腦後了。
李東方從總部門口下車時,剛好七點半。
老村長正倒背著雙手,叼著煙袋鍋子從廣場內走了過來。
“拴住爺,吃飯了沒有?”
“吃了。”
老村長說:“那個啥,悄悄在家裡和牛犢小重孫的乳名)玩的正開心,估計不到九點不睡覺。”
牛犢要比悄悄小幾個月,現在剛勉強學會坐起來。
卻是悄悄的同齡人,也是最好的玩伴。
兩個孩子隻要一見麵,就會呀呀呀呀的聊個沒完。
“行,那等我吃飯後,再去抱她。”
李東方笑了下,隨口問:“您這是要巡一圈?”
每天早上或者晚上,老村長都習慣一個人,圍著村子轉一圈,就像帝王例行巡視他的領土那樣。
“習慣了。不走一圈,心裡不舒坦。”
老村長嗬嗬一笑,又和李東方說了幾句閒話,才叭嗒了一口煙,順著總部東牆後的那條小路,走向了南邊。
經過秀兒護膚,再沿著後牆向東,從村東走到村北,再繞到廣場上。
這一圈差不多得有兩千米,老村長溜溜達達的走下來,得用一個小時。
其實秀兒護膚的南邊百米處,就是vcd的新廠房,現在也是燈火通明的,公司的技術、維修等工人,正在加班加點的安裝生產線。
vcd新廠房的西邊,則是王子食品的新廠房,再往西南看去,就是顏鼎負責的王者精品。
老村長真要是繞著這些廠房轉一大圈,倆小時,都不一定轉完。
他還是按照習慣了的老路,嘴裡哼著京劇,不時的叭嗒一口煙,溜溜達達的來到了村東。
相比起熱熱鬨鬨的村西,村東就太冷清了。
借著銀盤般的月亮,老村長放眼看去,幾乎看不到一個人。
幾乎的意思——
就是還能看到一個人。
那個人沿著麥田間的小路上,從北邊孤獨的走來,走的很慢,好像手裡還拿著一根棍子,不住的點著地。
“那是誰啊,晚上一個人在漫坡裡走。”
老村長微微眯起眼,看向那個人時,隨口喃喃了句,卻沒在意。
可就在他想向北走去時,心底的一根弦,卻突兀的被撥動!
他慌忙再次抬頭看去——
銀月如盤。
月色如水。
一個穿著邋遢的盲人,正用一根使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木棍,輕輕敲打著地麵,孤獨的在漫坡裡行走。
由北向南!
老瞎子的盲杖,停止了敲擊。
他也停住了腳步,緩緩的抬頭。
正月十六的月光,完全照在了他的臉上,讓他的每一根皺紋,都看的清晰無比。
他那雙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的老眼,看著從麥地裡,幾乎是小跑著衝過來後,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老村長,笑了。
說:“拴住,還記得善文李東方之父,李善文)出事那個晚上,俺和你說過什麼嗎?”
老村長終於清晰的看到,十多年未見子佩和李東方正式洞房那天,老村長隱隱的看到了他)的瞎子爺後,激動的嘴唇直哆嗦:“俺,俺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