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摘下一顆果子放進嘴裡,轉身離去。
維生素、葡萄糖、蘋果酸、微量元素……這玩意用來續命比樹皮強一萬倍~
咀嚼著口中的酸甜味道,周野也響起了曹操的一句詩,不由輕聲念道:
“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在他走遠後,一群人依舊彎著腰,心中敬仰無儘。
“大王口中所念,是憂心出現的畫麵麼?”
“若無大王,這隻怕不隻是一句詩而已……”
眾人歎息。
很快,接壤的賑災點出現了新鮮的桑葚,搭配著稀飯來喝。
趕到這裡的兗州百姓感恩戴德。
“這東西可以揣一些回去。”
商樓的人拿出一個小袋子,遞給那些災民。
袋子很小,裡麵裝著的是桑葚乾——往日留下的。
沒多久,他們又賜了一些桑葚酒。
饑荒飲酒,這太奢侈了。
酒是需要耗費許多糧食才能釀出的,這在他們平日完全不敢想象。
酒味帶著甘甜入喉,一路澎湃而下,似乎因為災荒積壓胸中的困悶,都被一掃而空。
雖一家隻得一小竹筒,也足夠讓災民們歡呼謝恩了。
糧食按量分配,給的比較緊張,但桑葚給的很大方。
兩個搭配在一塊,人們便能吃飽了。
“哪來這麼多桑葚啊?”
“管那麼多乾嘛,大王給,咱們就收著。”
“周王真是好人啊,若非有他在,兗州這次隻怕要死絕了。”
“有人咒他抬糧價,可糧食不也是他一直拿出來賣的嗎?”
“現在用桑葚賑災了,或許糧食真的有缺啊……”
各種各樣的聲音和猜測都冒起。
很快,沒讀過書但具備農學常識的災民們發現了問題所在:這個季節怎有新鮮桑葚?
“我早先聽梁國的人說,去年他們那就有一頭桑樹,九月還長果哩!”
“那不是吹牛的謠言嗎?”
古人娛樂活動少,再加上大部分人都是文盲,樂趣主要來自於吹牛逼。
吹的人過癮,聽得人也跟著瞎傳,各種離奇的事都有。
就這麼點破事,誰會放在心上?
再加上,之前南陽一直出售糧草,他們有的吃,更不會去關注了。
“現在看,哪還會是謠言呢?”
沒幾日,周野開放了沿邊的幾處桑田。
他收了許多桑樹,不可能當柴火燒了,隻能找地方種植。
百姓被允許采摘,但有一點:進入周野境內采摘桑果後,不準回去。
兗州什麼吃的都沒了,人們已經顧不上了,越來越多的人擁向雙方交界處,進入周野境內。
兗州各郡內風聲四起。
“爹,快彆撐了,再撐著命都沒了!”
一個小夥拽著守著祖墳的老父。
餓了多日,老父隻剩下一個皮包骨。
兩隻眼睛發綠,盯著祖墳上長出的一根野藤,喉嚨不時滾動著。
不吃吧,頂不住了。
吃吧,這畢竟是祖宗養分滋養出來的……
“離了家也是死啊。”老人說話有氣無力。
“哪裡會死,周王在沿邊賑災,隻要走過去就有飯吃呢!”
“糧價飛漲,肯定是缺糧了,他能賑十天半月,還能養兗州人半年不成?”
餓的不願動了,實在不行,就死在這吧。
反正出去,也是沒有希望的。
“您可彆糊塗了。”
“周王那可不是一般人,您看這是啥!”
小夥摸出幾個討來的新鮮桑葚,遞到老父麵前。
老人眼睛終於出現了些許光,手像筷子似得連忙撚起,塞到嘴裡:“哪……哪還有桑葚!?”
“周王給的!”
“他們說兗州災荒之後,桑葚便開始生兩季。”
“起先周王有糧,就讓我們用桑樹換錢,再用錢買了糧草來吃。”
“他自己拿桑樹去種了,產的桑葚比咱們多多了。”
“如今糧食有缺,不得已抬糧價,又將種好的桑葚一同拿出,送我們吃!”
人們除了吹牛這個天賦外,還有瞎編。
瞎編的好壞取決於他們對此人的看法。
大眾認定你現在是壞的,那就變著法的潑臟水。
如果你確實賜下恩澤,那他們就用嘴給你鍍上一層金。
很現實,很純粹。
老父被驚地坐在墳頭上:“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人!?”
“外頭都在說,周王是天生聖人!”
兒子用手遮唇:“隔壁鄉的讀書人說,漢室已衰,天降周王,就是來救咱們的!”
老頭伸出了手,拔掉了墳上的藤,塞進了嘴裡嘎吱嘎吱的吃下去一截。
可能是祖先賦予了他力氣,馬上蹭的站了起來:“走,去投靠周王!”
不同的一幕,處處上演,方向卻十分一致:
人口,從曹操地盤,流向周野地盤。
而且這種流動規模,有郡縣走空的架勢。
各郡縣官員和守將受驚,倉促之下,隻能硬著頭皮儘力阻攔。
同時,上報曹操。
郯城。
曹操手裡正拿著一截桑樹枝。
枝條上,結著桑葚。
他摘下了一顆,放在嘴裡嚼著。
“這是好消息,桑複生椹。”第一個拿到桑葚,並送來的曹洪道。
“壞消息?”曹操還在嚼。
“咱們的桑樹,早賣空了。”曹洪歎息:“周野用收的咱們的桑樹賑災,兗州之民傾巢而出,去投他了。”
嚼著嚼著,曹操嚼出了眼淚。
曹洪關心道:“是太酸了嗎?”
曹操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指了指門外。
“再去給您拿點?”曹洪腦袋往前一探。
曹操嘴唇上下一碰。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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