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月光灑進來,屋子裡靜悄悄的,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蠟燭隻剩下最後一點餘光,頑抗著撲閃幾下,到底還是熄了。
醉花間房裡,熏香的點點煙霧,繚繞又讓人沉醉。
這時,門‘吱呀’的一聲,進來一個全身包裹嚴實的高大身影。
輕手輕腳的把門帶上後,徑直走向床頭。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竹節,先是湊近木清眠,又看了看躺床上的槲寄塵。隨即把竹節擰開,放到木清眠鼻下,等了幾息,才放心的收回來。
槲寄塵睡得早,這時正想翻身;睡眼朦朧間,瞧見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就站在床頭,還以為是冤魂索命,立馬被嚇醒了。
還沒來得及‘啊’出聲,就被捂住嘴,一掌劈暈過去。
黑影拿繩索仔細把槲寄塵捆了個結實,一把扛起,黑暗中好似踩到了什麼東西,被其一腳踢開,動作極快地施展輕功,從窗戶越下。
窗下早已有人在此等候,見黑影來了,連忙把一個被布包裹嚴實的東西遞給他。
又拱了拱手,說“先生,保重!”
黑影隻點了個頭,言語簡練“替我謝過你們掌櫃的。”
拿過東西,轉而把一封信遞交給他。然後一路狂奔,向山而去。
來到後山山頂後,暫時歇息一會兒,又沿著小路,一路向東去。
山路難行,密林叢生,百草早已生長。萬幸月光照耀下,還認得路,不至於在林中亂竄。
無間樓裡,掌櫃的一手撐頭,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一手放在櫃台上,算盤歪放著,賬本上的字跡橫七豎八,還有幾個大的墨點。
此時一個店小二入門來,赫然就是那守在窗下的人,也是給木清眠他們送熏香的人。隻放了個封信在櫃台上,便走了,沒入黑暗中,不知所蹤。
掌櫃的好似長了眼睛,人一走,就清醒過來了。
拆開信,光速看過後,支在蠟燭上燃了。
摸了一把胡子,拍拍手,喊來賬房先生,自己去裡間睡下。
醉夢生的幾人睡得極不安穩,囈語聲連續不斷的響起。好似做了什麼噩夢。
有的哭泣,有的大喊,還有的悔恨哽咽,後麵又陸陸續續的轉為欣慰,歡樂的笑聲。
阿星剛開始是小聲嗚咽,然後氣狠狠地,咬牙切齒的咒罵著什麼,言語含糊不清。
安靜了一會兒,又像是要嚎啕大哭的架勢,卻硬生生憋著,隻從齒間蹦流露出些抽泣聲來。
過了半個時辰,情緒漸漸安穩,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長舒一口氣,半夢半醒間,抬手一抹,竟然是眼淚!阿星感覺這比見了鬼還要震撼,怎麼會這樣?自己為什麼會哭呢?
轉身去看其他人,好吧,大家半斤八兩都差不多。哭沒哭自己不確定,但渾身亂扭的,口齒不清胡咧咧的,一會兒笑,一會兒氣的放狠話的,還有一陣鬼哭狼嚎的,等等,各有千秋!
後麵都陸續安定下來,不再吵鬨了。
此時夜已過了大半,再有一個半時辰左右,天光將大亮。
阿星已無心再睡,靠在床頭乾坐著,閉上眼,腦袋裡好似有一場風浪,激蕩著腦神經,一陣清醒,一陣迷糊,讓他痛苦不堪。
其他幾人有人醒了,不過見大家都沒動靜,又閉眼假寐,麵上一片平靜,心中一片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靜。
梁戌是個例外,緊靠著窗戶躺著,任這月光傾瀉臉上,也絲毫不動,也沒見他有什麼反應,就隻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而隔壁醉花間房裡,木清眠可謂是難受至極。
起初做了個美夢,夢裡自己已及冠了,一身武功不說是獨步武林,卻也是難逢棋手。
夢見山間一處院子裡,茅草屋簡單不簡陋,桌椅板凳,茶具杯盞,字畫筆墨,無一不彰顯主人高雅品味。
院旁竹林翠立,竹影婆娑,緊靠涼亭。亭中一壇酒,兩酒杯,清風明月,對影獨酌,好不逍遙快活!
飲了一口酒,借著月色,來到院中。
提劍起勢,步伐輕快,手腕輕收,又猛然擊出。行雲流水,身姿矯健,劍影殘缺。
環身舞劍,劍上反射出月光,眼中凜然寒芒,雙芒重疊。
屈膝輕跳,雙手大開,一劍劃過。竹葉窸窸窣窣,飄飄然而落,風起時,一劍半空懸停,一片完好的葉子緩緩落在那劍上。竹葉青,劍身寒白,持劍人,好不風流!
待收劍負在身後,未至涼亭,卻見一位絕色佳人端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