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係軍閥的隊伍如洶湧的潮水般浩浩蕩蕩地闖進了村子,馬蹄聲如雷,呼喊聲震耳欲聾。士兵們如餓狼撲食一般,瘋狂地搶奪著漁民們的財物。那些漁民們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糧食、錢財,在瞬間被洗劫一空。村裡的男人們被粗暴地拉扯著,稍有反抗便是一頓拳打腳踢,哭喊聲、求饒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是地獄的哀鳴。
在鴉鳥村的中心,那原本還算平靜的廣場此刻正彌漫著緊張與不安的氣氛。如今的廣場四周,不僅堆起了高高的草垛、雜亂的柴火,還有晾曬的漁網隨意地耷拉著,更增添了幾分混亂與狼藉。風呼嘯著穿過,揚起陣陣塵土,迷蒙了人們的雙眼。
年輕力壯的漁夫李二狗,眼睜睜看著自己辛苦捕撈積攢下來準備給母親治病的錢財被士兵蠻橫地搶走。他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眼睛瞪得血紅,額頭青筋暴起。
“把錢還給我!那是我娘的救命錢!”李二狗怒吼著,緊緊抓住士兵的手臂,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那憤怒的神情仿佛要將士兵生吞活剝。
士兵惱羞成怒,臉色變得猙獰扭曲,“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敢反抗?”說著,揮起拳頭就朝李二狗打去。
李二狗側身靈活地躲過,順勢一腳猛力踢向士兵。這大膽的舉動激怒了更多的士兵,他們如惡犬般紛紛圍了上來,個個摩拳擦掌,目露凶光。
“反了天了!給我狠狠教訓他!”為首的軍官大聲喝道,他騎在高大的馬上,俯視著這一切,眼神中滿是輕蔑和冷酷。
李二狗毫不畏懼,與士兵們廝打在一起。他的拳頭揮舞著,每一擊都帶著無儘的憤怒和絕望,但他終究寡不敵眾,被打倒在地。他的臉上布滿了鮮血和塵土,卻依然倔強地瞪著那些士兵。
就在這時,李二狗的父親老李頭心急如焚地趕了過來。他滿臉的皺紋因為焦急和恐懼而更加深刻,眼中充滿了驚恐和哀求。
“軍爺,求求你們放過我兒子,他不懂事,衝撞了你們。”老李頭一邊苦苦哀求,一邊顫抖著將李二狗護在身後,身體不停地顫抖著。
“哼!你們這些賤民,敢違抗軍令,都彆想好過!”軍官冷漠地說道,嘴角上揚,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
老李頭不停地磕頭,額頭在堅硬的地麵上磕出了鮮血,“軍爺,我們錯了,我們錯了,放過我們吧。”
士兵們卻不為所動,繼續對李二狗拳打腳踢,他們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如同惡魔的低語。老李頭心急如焚,突然起身,拿起一旁的扁擔,不顧一切地衝向士兵。
“彆打我兒子!”老李頭聲嘶力竭地喊道,他的眼中閃爍著絕望的光芒。
一場激烈的衝突在村子裡爆發,人們四處逃竄,雞飛狗跳。
村裡的王大爺看著自己積攢多年的糧食被士兵一袋袋地搬走,心如刀絞。他雙手顫抖著,想要抓住那些糧食,卻無能為力。
“軍爺,這是我們全家一年的口糧啊,你們不能拿走!”王大爺拉住士兵的衣角,聲音沙啞,淚水在他滿是皺紋的臉上流淌。
士兵用力甩開王大爺,“滾開!老家夥!”
王大爺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他絕望地望著天空,仿佛在向上天控訴這不公的命運。他的孫子小虎子氣憤地衝過去扶起爺爺。
“你們這些壞蛋,不許欺負我爺爺!”小虎子憤怒地瞪著士兵,小小的拳頭緊緊握著,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
士兵冷笑道“小毛孩,也敢撒野!”說著,伸手就要打小虎子。
這時,村裡的教書先生張先生路過,他一向溫文爾雅的臉上此刻滿是憤怒。
“住手!你們還有沒有王法!”張先生挺身而出,大聲嗬斥道。
“王法?在這,我們就是王法!”士兵蠻橫地說道,眼神中充滿了挑釁。
張先生義正言辭,“你們這樣欺壓百姓,就不怕遭報應嗎?”
士兵們被張先生的氣勢鎮住了,短暫的愣神後,很快又恢複了囂張的氣焰。
“把這個多嘴的家夥也抓起來!”軍官下令,聲音冷酷無情。
士兵們一擁而上,要抓張先生。張先生奮力反抗,與士兵們扭打在一起。他的長衫在打鬥中被扯破,臉上也掛了彩,但他依然毫不退縮。村民們紛紛圍了過來,大家群情激憤,與軍閥士兵形成了對峙的局麵。
衝突一觸即發,整個村子陷入了更加混亂的境地,仿佛末日降臨。
而在村中的一處宅院裡,軍閥頭目正威逼村裡的保長,讓賈靜萱書寫歡迎標語。保長一臉苦相,那愁苦的麵容仿佛能擰出水來,他顫顫巍巍地來到賈靜萱家中,傳達著軍閥的命令。
賈靜萱賈靜軒是村裡有名的財主,每次出門都是穿著一件寬鬆的長袍,踩著一雙舊得發亮的皮鞋,頭上戴著一副並不符合他高貴氣質的眼鏡。他長年生活在這個小漁村裡,每天除了看看自己的田地,就是坐在自己的大堂裡聽收租的村民們上門交租金。
他身材高挑瘦弱,皮膚黝黑,因為久居農村,臉上還帶著幾分汗臭味兒。年齡已經六十多了,卻須發未改,雙目依舊如一個年輕人般的敏銳。即使是有人想認識他,也很難靠近他。他對待接近自己的陌生人總是很警惕,言語少,望著你的時候,總帶著一股子呆滯。這樣的他,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對待彆人是否也如對待自己一樣,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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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靜萱聽聞此事,竟麵露喜色,眼睛裡閃爍著貪婪和虛榮的光芒,覺得這是當官的看得起他,滿心歡喜地準備筆墨。
狄氏聽聞,急忙趕來阻攔。這時,從一個深宅大院裡走出來一個少婦,她就是賈靜萱的老婆狄豔麗。狄氏苗條而挺拔的身姿,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讓人感覺熱情奔放。她穿著一襲花邊白色長裙,下麵搭配著一雙紅色繡花鞋,顯得高貴又優雅。雖然是一位年輕的小地主婆,但眉宇間的氣息絲毫不亞於城裡的一位女強人。頭發梳的整整齊齊,一撇一捺的眉毛俏皮的挑著上方,細皮嫩肉的臉上散發出一股清香。她麵色紅潤,笑容非常迷人,即便是身穿一身簡單的農家裝,她也能夠在眾人之中脫穎而出。
她來到賈靜萱身邊,輕聲說道“是不是在吵架?咋這麼大聲音”。
賈靜萱連聲說道“無妨、無妨!”
“老爺,你不能寫!這是助紂為虐!”狄氏看到賈靜萱寫標語,她柳眉倒豎,眼中滿是憤怒與焦急,雙手叉腰,胸脯劇烈起伏著。
賈靜萱卻不以為然,撇了撇嘴,“婦道人家,懂什麼!這是難得的機會,能與官家搭上關係。”
狄氏怒不可遏,臉漲得通紅,“你這糊塗蟲,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鄉親們受苦受難?”
兩人爭執不下,狄氏伸手搶奪賈靜萱手中的毛筆,賈靜萱用力一推,狄氏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你這瘋婆娘,彆壞我好事!”賈靜萱怒目圓睜,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狄氏爬起身來,不顧一切地衝上去與賈靜萱撕扯起來,“我今天就是拚了命,也不讓你做這喪良心的事!”
此時,軍閥的士兵已經在門外催促,“快點!磨蹭什麼!”
宅院裡,兩人打得不可開交,家具被撞得東倒西歪。賈靜萱的帽子掉了,頭發淩亂,狄氏的衣服也被扯破了,場麵激烈至極,矛盾衝突也愈發強烈。
賈靜萱哆哆嗦嗦地拿起毛筆,那毛筆仿佛有千斤重,壓得他的手不住地顫抖。他緩緩走向牆壁,每一步都顯得那樣沉重,仿佛腳下是萬丈深淵。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眼神中滿是恐懼和無奈。那恐懼,是對軍閥殘暴手段的懼怕;那無奈,是對自己身不由己的妥協。
他抬起手,毛筆蘸滿了墨汁,卻遲遲不敢落下。他的嘴唇顫抖著,牙齒咯咯作響。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靜得讓人窒息。
終於,他咬了咬牙,緊閉雙眼,筆尖觸碰到牆壁的那一刻,他的身體也跟著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他的手不聽使喚地移動著,每一筆每一劃都寫得歪歪扭扭,仿佛是他那破碎的靈魂在掙紮。
狄氏在一旁絕望地看著,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嘴裡喃喃自語“完了,一切都完了……”
而門外的士兵則麵目猙獰地盯著賈靜萱,不停地催促著“快點!寫工整點!否則有你好看!”
賈靜萱不敢停歇,拚命地寫著,那黑色的墨汁在牆上蔓延開來,就像一道詛咒,籠罩著整個鴉鳥村。此時,村裡的哭喊聲、叫罵聲、搶奪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是末日的哀歌。賈靜萱在這混亂與絕望中,艱難地完成了那罪惡的歡迎標語。
他今天穿著馬褂,戴著瓜皮帽子手,拿著刷子,搖頭晃腦地打量著牆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