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臉怒容,憤憤不平地說道:“還有給張士誠買鹽那件事,舅舅自己的屁股都不乾淨。
明明在軍中大家都是這樣做的,可是舅舅卻偏偏揪住我的小辮子不放,還給我安了個投敵賣國的罪名!”
李文忠越說越激動,他的聲音在河邊回蕩著,充滿了委屈和不滿。
朱樉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他輕聲說道:“阿樉,你說我到底冤不冤呐?”
朱樉嗬嗬一笑,說出了兩個字:“不冤!”
朱樉的話就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李文忠的怒火。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朱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過了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問道:“為什麼?”
“我覺得活該。”
李文忠頓時愣住了,他沒想到朱樉會這樣回答。
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心中的鬱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追問道:“為什麼這樣說?”
朱樉看著李文忠,緩緩地說道:“明知故問,你自己心裡清楚。”
李文忠沉默了,他當然知道真正的原因,隻是他不敢當麵說出來。
他低下頭,不再說話,現場陷入了一片死寂。
沐英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貓膩。
他看著朱樉,疑惑地問道:“阿樉,你說的意思是?”
朱樉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輕描淡寫地說道:“這其實再簡單不過了,他和那驢兒簡直如出一轍,都有著同樣的毛病。
他們兩個人啊,都天真地以為自己有機會能夠成為柴榮那樣的人物呢。”
沐英聽到“柴榮”這個名字,心中猛地一震,仿佛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瞬間照亮了他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
後周世宗皇帝柴榮,乃是後周太祖郭威的養子,同時也是郭威的妻子柴皇後的外甥。
沐英對這段曆史頗為了解,如今聽到朱樉提起柴榮,他終於恍然大悟,明白了這背後隱藏的真正緣由。
沐英氣得渾身發抖,他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李文忠,手指顫抖著指向他的鼻子,怒不可遏地罵道:“你居然想學周世宗?我看你李保兒真是昏了頭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其實,沐英真正想說的是,義父朱元璋可不是郭威,他不僅有嫡長子朱標,還有嫡次子朱樉,這皇位怎麼可能輪得到你李文忠來覬覦呢?
你去學柴榮,簡直就是活得不耐煩了!然而,這些話實在太過犯忌諱,沐英根本無法直接說出口。
無奈之下,他隻能選擇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試圖罵醒李文忠,讓他認清現實。
誰知李文忠滿臉無辜,他急忙解釋道:“阿英啊,你們真的是誤會我了!要論機會,我可遠遠比不上朱驢兒呢!起碼,他當大都督的時候,阿標都還沒出生呢!”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隻是心裡琢磨著,朱驢兒既然進去了,那這大都督的位子,怎麼著也該輪到我了吧?可誰能想到,我前腳剛剛打了一個大勝仗,後腳就被舅舅派來的特使給直接押解回京城了!”
說到這裡,李文忠的語氣越發激動起來,他直呼冤枉:“你們評評理,我明明什麼錯都沒犯過,這怎麼能怪到我的頭上呢?”
確實,李文忠多少有些冤枉。
畢竟,軍中狎妓這種事情,自古以來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畢竟將領們出征在外,按照慣例,他們的家眷都要留在京城裡,美其名曰是方便朝廷派人照顧,可實際上跟軟禁也沒什麼兩樣。
想當年,紅巾軍的老將邵榮,他的官職可是平章,和徐達、常遇春是同一級彆的呢!
就是因為對自己的家眷被朱元璋扣留在後方一事心懷不滿,所以他才會與另一名叫趙繼祖的人密謀,設下一場鴻門宴,企圖暗殺朱元璋。
然而,朱元璋畢竟是個精明之人,他事先就洞悉了這個陰謀,不僅成功地避開了暗殺,還巧妙地設局反殺了邵榮和趙繼祖二人。
有了邵榮和趙繼祖的前車之鑒,朱元璋也隻能對自己手下的將領在外找女人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即便是朱樉這位皇子也未能幸免,他身邊的劉莫邪,表麵上看是朱元璋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實際上也是為朱樉準備好的發泄工具。
不過,朱元璋萬萬沒有料到,他精心準備的這顆“糖衣炮彈”,竟然會被朱樉識破。
朱樉不僅剝掉了“糖衣”,還將“炮彈”原封不動地給朱元璋打了回去,這可真是讓朱元璋始料未及啊!
至於李文忠私下跟張士誠購買私鹽這件事,其實也並非什麼秘密。彆說是李文忠了,就連朱元璋本人,也曾經這樣乾過。
畢竟,當初張士誠占據了江淮之地,而揚州這個最重要的鹽場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果李文忠不跟張士誠買鹽,那他就隻能選擇走海路,去山東找元朝的官吏購買鹽了。
李文忠,這個紅巾軍的反賊,竟然要去找元朝官府買鹽,這簡直就是一個地獄笑話!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當沐英聽完李文忠的這番話後,他的怒氣竟然漸漸消散了。
不過,與沐英不同的是,朱樉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笑容。
但這絲笑容並非善意,而是充滿了嘲諷和戲謔。
朱樉冷笑著對李文忠說道:“李保兒啊,你這些話拿去騙騙三歲的小孩子或許還能奏效,但你真以為能騙過我嗎?你敢對著老天爺發誓,說你對世子之位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想法嗎?”
李文忠聽了朱樉的質問,心中不禁一顫。
他暗自思忖,的確,在世子朱標尚且年幼的時候,自己的內心深處曾經閃過那麼一絲絲不切實際的念頭。
然而,隨著朱標的年齡逐漸增長,這種荒唐的想法早已如同煙霧一般,在他的內心深處漸漸消散,最終化為了一縷青煙,隨風飄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