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還在水下,手裡抓著兩條魚,但看到沐英如此自責,他毫不猶豫地扔掉了手中的魚,迅速浮出水麵,然後快步走到岸上。
李文忠走到沐英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柔聲安慰道:“好啦,彆再打自己了,我早就猜到是你小子告的密啦。”
沐英聞言,身體猛地一顫,抬起頭來,滿臉驚愕地看著李文忠。
李文忠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笑罵道:“你這小子,打小就是我看著長大的,你那點小心思,我這個當哥的還能不清楚嗎?”
沐英緩緩地抬起頭,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他的聲音帶著哭腔,顫抖著問道:“保兒哥,你難道不怪我嗎?”
李文忠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苦澀。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說:“彆說是你了,就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我那舅舅竟然會如此喪心病狂,連自己的親外甥都不放過啊!”
沐英聽了這話,心中的愧疚稍稍減輕了一些。他知道,李文忠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畢竟,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誰能想到朱元璋會對自己的外甥下此毒手呢?
“不知者不罪,怪你有個屁用啊?”李文忠繼續說道,“而且,就算你不告訴我舅舅,以他那遍布天下的耳目,這件事遲早也會被他發現的。”
沐英點了點頭,他心裡很清楚,自己向義父告密的目的,並不是想要加害李文忠。
隻是因為他對義父朱元璋的忠誠,讓他無法隱瞞這個秘密。
然而,儘管李文忠嘴上說不怪沐英,但他的心裡還是有些不爽。
他一邊拍打著沐英的肩膀,一邊罵道:“不過你小子打小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背地裡喜歡打小報告,隻能說你小子前幾天受的那些罪都是活該!”
沐英被拍得有些疼,但他並沒有躲閃,隻是低著頭,默默地承受著李文忠的責罵。
他知道,李文忠這是在發泄心中的不滿,而他也隻能默默地接受。
李文忠深知給朱文正翻案這件事遲早會被朱元璋發現,他心裡其實很清楚這一點,但他還是決定去做。
沐英抬起手背,輕輕擦拭著眼角的淚水,聲音略微哽咽地說道:“保兒哥,你還是怪罪我吧,這樣我心裡或許會好受一些。”
李文忠緩緩地搖了搖頭,他的目光落在沐英身上,溫柔而堅定地回答道:“不,用你剛才說的話來說,咱們倆現在扯平了。”
說完,他的視線轉向了朱樉,沉默片刻後,他發出了一聲歎息:“唉——!”
朱樉看著李文忠,臉上露出不滿和失望的表情,他質問道:“就連實話都不願意告訴我,你李保兒真的把我當成兄弟嗎?”
李文忠的臉色變得有些苦澀,他露出一絲苦笑,無奈地解釋道:“一想到你以前為驢兒做了那麼多,而我卻始終在一旁袖手旁觀,我又怎麼好意思再去麻煩你呢?”
朱樉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輕聲說道:“嘿,李保兒啊,你可彆把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你那點小心思,我又豈能不知?”
李文忠一臉茫然,似乎對朱樉的話感到十分詫異,他反駁道:“我為朱驢兒鳴冤叫屈,純粹是出於兄弟情義,絕無私心雜念。
你怎麼能這樣無端揣測我呢?”
然而,朱樉根本不相信李文忠的辯解,他用手指著李文忠,發出一陣嘲諷的笑聲:“哈哈哈哈!你若真有如此高尚的情操,那朱驢兒身陷囹圄之時,你為何遲遲未見動靜?非得等到今日,才跳出來喊冤叫屈?”
朱樉的笑聲異常刺耳,仿佛一把利劍直插李文忠的心臟。
麵對朱樉的質問,李文忠頓時啞口無言,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額頭上甚至滲出了一層細汗。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李文忠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猛地抬起頭,長歎一聲:“唉!罷了罷了,你說得對,我李保兒確實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
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悔恨,繼續說道:“我口口聲聲說要為朱驢兒翻案,其實不過是借題發揮,想要為自己討個說法罷了。”
李文忠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讓沐英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道:“保兒哥,你可是開國六公啊,怎麼會覺得委屈呢?”
李文忠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嗬嗬一笑道:“為什麼?我他娘的也想問到底是為什麼啊!”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和憤懣,仿佛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想我當初,那可是英雄少年啊!初出茅廬便一戰連下四城,如此戰績,誰人能及?”李文忠的話語中透露出對自己過去輝煌成就的自豪。
“可誰能想到,不到兩三年的時間,竟然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苗將蔣英叛亂,殺害了胡大海;驢兒和徐達的老丈人謝再興竟然也投敵了;張士誠的部將李伯升更是率領二十萬大軍來犯。”
說到這裡,李文忠的眉頭緊緊皺起,滿臉都是憂慮之色。
“那時候,舅舅正在前線與陳友諒決戰,而他的大後方,整個浙江都已經危在旦夕了。”
李文忠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是我李保兒,僅率兩千兵馬,硬是力挽狂瀾,不僅大破張士誠的大軍,還將蔣英和劉震這些叛將斬殺,為胡大海報了仇。”
然而,就在李文忠駐守嚴州的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波卻將他卷入其中。
想起這事,李文忠滿臉憤慨之色,仿佛這是他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奇恥大辱一般。
“後來,不知是哪個混賬東西,居然造謠說老子要納娼妓韓氏為妾!”
李文忠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滿臉怒容,“老子不過就是跟她睡了一覺而已,這消息第二天就傳到了京城!”
“舅舅不問青紅皂白,就把我的兵權給收回了,我的官職也給一擼到底了。”
李文忠的大手用力地拍打著自己的胸脯,發出砰砰的響聲,仿佛他心中的憤恨都隨著這拍打聲宣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