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請看、這就是盔甲廠所製的所有火器。”
京城明時坊盔甲廠內、一臉獻媚的孫良正在為朱由檢和王承恩介紹著擺放在眼前的各種火器。
這些火器數量不下三十種,各種不同。
朱由檢掃了一眼,而孫良也介紹道:
“殿下我大明火器從其分類來看主要有兩大類。”說著、他跑到了放置火銃的桌上介紹道:
“這第一類便是用手持點放的火器,比如三眼銃、鳥銃、拐子銃、連子銃、迅雷銃、五雷神機、抬槍和一窩蜂。”
“此類火器,一般筒內裝填鉛彈和鐵彈、箭失等物,其射程僅數十步至二百步。”
孫良拿著一把長一尺、類似短銃的東西為朱由檢解釋,不過對於他的解釋,朱由檢並不相信。
明代一步為一點六米,兩百步便是三百二十米。
這個射程,便是一百年後的燧發槍都達不到,隻有兩百年後的後裝槍才能超越。
大明朝要是真的有射程三百米的火銃,早就稱霸世界了。
今日他一大早就趕來盔甲廠,可不是為了聽孫良來吹牛的,因此他直接開門見山道:
“這種距離,聽工匠們說說就好,你把工匠叫來,我要聽具體的威力,說者不罰”
“誒!”聽到這話、孫良滿頭大汗,隻能叫人把盔甲廠各類火器的工匠都叫了過來。
或許是有了朱由檢上次發了銀子的事情,他們的形象也沒有之前那麼蓬頭汙垢了。
身上雖然還穿著破爛衣服,但不難看出是乾活時的工服,臉上和脖子這些都比較乾淨。
“從這裡開始,你們一個個給孤介紹這些火器的威力,但凡有誇大者,皆扣俸祿。”
朱由檢一言既出、十幾名工匠就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沒聽到啊?不知道說遵命?”孫良看著這群呆瓜,氣的對他們小聲招呼。
“遵命!”工匠們被孫良一頓說,總算知道了怎麼和朱由檢溝通。
對此朱由檢皺眉,隨後指著桌上的第一件,也是明朝邊軍使用最多的三眼銃道:
“從這件火器開始,一個個上來介紹,隻需要告訴孤、這火器彈子、箭失射出的距離,多少步能穿甲、穿幾層甲就足夠了。”
“呼……”聽到朱由檢的話,十幾個工匠鬆了一口氣,他們生怕朱由檢要他們咬文嚼字,那可就難為他們了。
想到這裡、一名四十多歲的工匠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準備跪下,卻被朱由檢皺眉道:
“不用稽首、作揖便可。”
“是……額……遵命。”工匠心虛的看了一眼孫良,發現孫良瞪了他一眼,縮了縮脖子後走到了桌上,對朱由檢介紹道:
“殿下、這是三眼神銃,我朝邊軍最喜,使用鐵或粗鋼澆注而成,使用時在銃管內添加火藥,最後裝填鋼球或者鑄鐵塊、碎鐵砂等。”
“之後在小孔處添加火繩,使用時點燃火繩,引爆裝填火藥將彈丸發射出去,三個銃管可輪番射擊,射擊之後可充當鈍器揮砸。”
“威力呢?”朱由檢不對三眼神銃做期待,隻是為了給其他工匠演示和他對話該說的流程。
至於那工匠聽後,猶豫之後才看了一眼孫良。
“看我乾嗎?殿下問你威力是多少你就實話實說,要是敢學那些酸秀才湖弄,饒不了你。”
孫良氣的跳腳,但他也摸清楚了朱由檢的性格。
隻要朱由檢說出的話,就不會有反悔的時候,所以隻要實話實說就行。
“是……”聽到孫良的話,工匠也隻能老實交代道:
“若是步卒用、十步才能透皮甲,但威力不大,除非射中麵頰、北虜還能再戰,若是雙甲,哪怕抵近放銃,也難以透甲,隻能射擊麵頰來擊傷敵人。”
“若是騎卒,七步才能透甲一層,雙甲難透。”
這工匠的話十分老實,朱由檢聽了也不由點頭。
三眼神銃作為火門槍,威力本身就是對付明初蒙古騎兵戰馬的一種兵器,想要做到真正透甲,隻有在十步也就是十六米的距離才能穿透最基礎的皮甲。
但這種穿透之後,隻能對人造成很小的傷勢,除非射中重要部位,不然幾乎沒用。
至於工匠所說的雙甲,便是外搭布麵甲,內搭鎖子甲,或者內穿紮甲、外披棉甲。
這兩種穿甲的方法、都是努爾哈赤針對明朝火器,對後金甲胃做出的要求。
以至於之後的明軍騎兵和後金騎兵,都是一方用三眼銃、一方用弓箭,輪流照著對方的臉部打。
說白了就是打其他其他部位沒用,隻有射臉能最大程度殺死對方。
想到這裡、朱由檢看了一眼孫良,孫良也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了,下一個上來。”
他這話一處、那工匠好似逃一樣的逃走了,而下一個上場的工匠年紀在五十左右,介紹的火器則是朱由檢比較熟悉的一種火銃。
“殿下、此為魯密銃、約重七八斤,有的六斤,約長六尺,尾部有鋼刀,若敵人逼近,即可作斬馬刀用。”
“使用方法便是捏一下機關,等火藥燃起後,將銃口對準北虜放便是。”
“此銃可打百步距離,若是穿布麵甲、則四十步可建功,雙甲則二十步。”
魯密銃、朱由檢十分熟悉它,隻因為戚金的浙兵便用這銃。
這銃長兩米左右,大多時候都是配合車營的戰車發揮,但是因為太長導致裝彈繁瑣,一分鐘能射三發都算熟手了。
但作用也很大,便是和工匠所說一樣,哪怕敵人穿著兩重甲,在二十步,三十二米的距離也能射殺。
不過這個時代是滑膛槍,命中全靠運氣。
這問題對朱由檢不是問題,當了兩年大頭兵的他,彆的什麼不知道、膛線可以說看得一清二楚,隻是不知道這時代的工藝能不能做出來。
如果他記得不錯,歐洲那邊一百多年前就出現直線膛線了,在火銃和火炮這方麵,大明確實落後了歐洲。
想到這裡、朱由檢便提出自己的問題道:
“如果弄出一個類似弩機的東西來撞擊,再安放燧石,將銃管內部刻上螺旋紋路,可以做出來嗎?”
朱由檢的話太過超前、老工匠看了看孫良,孫良示意他儘管說,而老工匠才說道:
“燧石加弩機或許可以製出,但或許需要上等燧石才能點火,而且扣動後若是無法點火,便成為了難事。”
“至於銃管內刻上螺旋紋路,這個或許可以用勾切法,但是勾切之後需要截去前稍槍管一寸。”
老工匠說的這些,朱由檢都能聽懂,對方就是想要一張具體的圖紙罷了。
“孫良、給我取筆墨。”
“遵命!”聽到朱由檢叫自己,孫良連忙叫人取來筆墨,而朱由檢也在眾人的注視下執筆,按照自己所想的燧發槍模樣畫出來。
他分彆畫了正麵,側麵,內部結構和外部構造的圖,隨後招來老工匠道:
“孤以為便是如此、如何?能製否?”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朱由檢心裡懸著一口氣。
他並不指望燧發槍的出現就能吊打努爾哈赤,因為那並不現實。
果然、他這麼一想、老工匠便開口道:
“如果是這麼做,應該能做出來,但有了這線紋,若是用彈子,便隻能用鉛彈子了。”
“鉛彈子軟、若是用來對敵,恐怕二十步也不一定能擊穿雙甲。”
“這個不用你擔心,你隻要能造出來,我便叫人撤去你的匠籍,在燕山腳下撥一百畝地給你。”聽到這話的朱由檢一笑。
他知道燧發槍的威力,哪怕是用鉛彈,四十米的距離也能打穿後金的雙重甲,哪怕穿三重甲的白甲巴喇牙,二十米左右也能也能射殺。
最重要的還是燧發槍射速快,熟手可以一分鐘射出四次、並且命中率大大提高。
這不可能成為決勝負的兵器,卻能將燕山大營的大軍戰力提升。
想到這裡、朱由檢拿起了一把一尺長,類似手槍的拐子銃道:
“這拐子銃也是一樣,按照我給你的構造,將銃管縮短到一尺五寸。”
“如果都能造出來,你便是燕山軍械所的千戶!”
“遵命、遵命……”聽朱由檢這麼說,老工匠根本不敢拍胸口說一定能造出來,而是變得心虛了起來。
“承恩、帶人把這個老師傅和他一家人,以及他所看上的盔甲廠其他火銃工匠都帶去燕山大營,叫滿桂他們在盔甲廠北部再修建一個外營。”
“奴婢領命。”見朱由檢這麼說,王承恩微微頷首回禮,而孫良也上來賠笑道:
“殿下、這其他的火器還要看嗎?”
“說一下火炮。”朱由檢雖然對一窩蜂十分感興趣,但那玩意作用不大了,而長得像左輪手槍的五雷神機太過繁瑣,不適合朱由檢的想法。
對他來說、越簡單越好,所以便是火炮他也隻需要輕炮和重炮兩種。
那孫良聽聞,便獻媚的叫出幾名火炮的工匠,笑道:
“殿下、盔甲廠所鑄火炮,一共有十餘種,邊軍最喜的分彆是大將軍炮、滅虜炮、攻戎炮、虎蹲炮和佛朗機炮。”
說罷、孫良對交出來的火炮工匠說道:“還不給殿下介紹?”
聞言,一名三旬左右工匠上前,走到了三門火炮麵前,對朱由檢作揖解釋道:
“殿下、這便是我大明的大將軍炮,也是眼下軍中重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