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溫尚好,繼續吧……”
大時庸坊崔府之中,當崔呈秀坐在床邊,看著兩名長相可人的婢女端來洗腳盆,在試了試水溫之後他的將腳沒入水中,兩名婢女見狀也開始為其清洗。
清洗腳掌時,婢女還需要按捏腳底,讓崔呈秀高興。
好不容易洗完,擦乾淨了腳的每一寸後,二人將洗腳盆抬走,而隻穿著中衣的崔呈秀也轉身拍了拍背後的被褥。
被褥之中兩個十二三歲的婢女鑽了出來,似乎在說床已經暖好了。
二人鑽到床腳,跪坐在那裡,而崔呈秀上床後,鑽入被褥之中,感受溫暖的同時,腿也伸向了兩名婢女。
兩名婢女摸到雙腳,隨後向前湊了湊,將雙腳緊貼自己的胸腹,而崔呈秀的腳則是並不安分的擺動。
過了片刻,屋外再度走進三名婢女,兩名婢女脫了衣服,隻穿著中衣上床,緊貼崔呈秀左右。
崔呈秀伸出手,兩位十四五歲的婢女也拿著手放在自己的胸腹位置,為其暖手。
剩下的一名婢女則是在床頭跪坐著,旁邊放置了一張小桌,桌上有糕點茶水和溫水。
一切就緒,正當門口的婢女準備進來熄燈時,一道聲音卻在庭院響起。
“先生!先生不好了!錦衣衛帶人來拿人了。”
崔呈秀忽的坐起,而一名慌張失色的府邸掌事闖進了屋內,跪在地上喘著粗氣。
“錦衣衛來拿我?誰?”
聽到錦衣衛來人,崔呈秀下意識就想知道是誰來拿自己。
“是楊寰,聽聞是齊王和萬歲下的命。”
掌事連忙解釋,而崔呈秀則是不敢置信道:“廠公呢?”
“廠公……廠公那邊沒有什麼消息……”掌事艱難,而崔呈秀一聽這話如遭雷擊,知道自己估計是被魏忠賢拋棄了。
不等他反應過來,腳步聲密集的向著臥房走來,楊寰一馬當先的走進屋內,看到那五個服侍崔呈秀的婢女時,眼中不免閃過一絲嫉妒:
“崔尚書好悠哉啊,便是萬歲和齊王都沒有這麼大的排場。”
“行了,收拾收拾和我們走一趟詔獄吧!”
“楊寰,你我……”崔呈秀還想著求情,但楊寰卻轉身就走。
對方的這一舉動,瞬間讓崔呈秀如霜打的茄子般,一蹶不振。
他明白,如果連楊寰這種唯利是圖的人都表現出如此的反應,那他崔呈秀多半是活不了了……
“君視臣如土芥,臣視君如寇讎!”
“隻可惜我泱泱大明二百餘年,最終毀在了這代不肖子孫身上!”
“我是都察院的官員!錦衣衛無權抓我!”
“掌嘴!”
金鉉被關押入獄的風波沒有平定,儘管上層人已經都知道了金鉉的結局,但中層的官員已經就煽動下層官員。
隻是燕山派官員的議論還沒有演變為暴動前,錦衣衛便開始了一家一戶的破門。
參與慫恿和放出消息給燕山派官員的閹黨,浙黨官員紛紛被拿下。
在這其中,不乏位高權重之人,崔呈秀隻是其中一員,在這場牽扯之中,第一批被逮捕的官員就多達二百餘人,牽連書吏、胥吏四百餘人。
隻是誰都知道,這六百多人隻是個開頭,如果其中有人頂不住壓力招供,那這個人數會成倍數增長。
一時間、整個京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隻是比起這群人的為求自保而小心翼翼,上位者往往如閒庭散步般輕鬆自然……
“終於弄完了……”
養心殿內,當一本奏疏放下,朱由校在心底鬆了一口氣並抬頭看向了王安道:
“這裡的奏疏,應該有弟弟平日裡處理奏疏的三分之一了吧。”
站在溫暖的養心殿裡,當王安聽到朱由校的詢問,沉默片刻後才道:
“不足五分之一……”
“五分之一?”站在一旁的魏忠賢有些咋舌,而朱由校也表情微微一滯。
“我處理這些奏疏就花了兩個時辰,如果隻有五分之一,那弟弟每日豈不是要處理十個時辰?”
朱由校的詢問,讓王安有些欣慰,因為這代表朱由校也算知道朱由檢的難處了,因此他解釋道:
“殿下處理奏疏的速度很快,因此大概在八個時辰左右都能完成奏疏的處理。”
“弟弟處理的奏疏一般是什麼?”朱由校起身準備散散步,王安和魏忠賢跟在他背後,並且解釋道:
“五軍都督府和禦馬監的最多,兩者大概占據五分之三左右,其次賑災占據五分之一,剩下的五分之一基本是遷移百姓的事情。”
“另外按照齊王府的起居注記載,從天啟八年十月十四日至二十一日這八天之內,殿下共批閱京城內外諸司奏疏共二千六百六十件,處理國事約三千三百九十一件。”
“平均起來,每天要批閱的奏疏多達七百多件。”
“這麼多?”朱由校聽到自家弟弟處理奏疏的記載後,心裡不免有些愧疚,下意識詢問道:“養心殿如何?”
“這……”魏忠賢頓了頓,顯然覺得這件事情不太好說出來,但朱由校卻皺眉道:“說!”
“是……”魏忠賢無奈,隻能說道:
“同樣的八天時間裡,萬歲共批閱京城內外諸司奏疏共五百五十二件,處理國事約三百七十五件。”
“平均起來,每天要批閱的奏疏大概是一百二十多件。”
說完,魏忠賢又怕皇帝臉上掛不住,因此特意說道:
“不過如果按照這幾日的處理來說,萬歲每日大概處理奏疏二百件左右,已經算是史書之上較為勤政的帝王了。”
儘管魏忠賢這麼說,但朱由校算是知道自家弟弟有多累了,金鉉在養心殿的那句話讓朱由校不斷回想起來。
這麼算起來,自家弟弟一天的工作量就能抵上他三四天的工作量。
更何況雖然奏疏數量不差,但朱由校畢竟處理過五軍都督府和禦馬監的奏疏,也看過賑災和遷移百姓的奏疏。
真的算起內容來,恐怕自己弟弟一天的工作量,等於自己十幾天的工作量。
可見,朱由檢的勤政之心,確實是“振古罕儷”。
如果非要在曆史上再找出第二位,恐怕也隻有秦始皇和明太祖能與之相比了。
“弟弟那邊,還有什麼奏疏是養心殿這邊也可以處理好的嗎?”
朱由校想了想,自己不過一天工作兩個時辰,說起來確實有些懶惰。
“若是真的要算,按照齊王府的行事來說,賑災和以工代賑的奏疏或許可以處理,每日大概一百六十餘件左右。”
王安開口,而朱由校聞言也擺手道:“日後賑災和以工代賑的奏疏也搬到養心殿來處理吧。”
“這麼一來、弟弟每日應該能多休息一個時辰。”
“萬歲仁愛殿下,恐怕殿下知道後也會十分感動的……”魏忠賢諂媚的笑著,而朱由校卻沒有回應他。
“依你看,若是將太子交給弟弟帶,會不會讓弟弟太累了?”
朱由校看向了王安,而王安聞言頓了頓,過了幾秒後才開口道:
“即便萬歲幫忙處理奏疏,殿下每日也要勞累七個時辰,奴婢聽聞齊王府內,殿下收養的李定國,也是這幾日才有機會被殿下帶著。”
“不過即便是帶著,但齊王殿下也隻有時間來監督他的功課罷了,諸如弓馬、邊事、理政等事物,還是靠王府的人在帶。”
說到這裡,王安又安慰道:“隻是等化淳北上,另外萬歲幫忙處理賑災和以工代賑奏疏的話,殿下勞累的時間應該會縮短到五個時辰左右。”
“到時候,殿下應該能騰出更多的時間來帶李定國,既然能帶李定國,自然能帶太子殿下。”
“五個時辰……”朱由校皺了皺眉,而魏忠賢則是擔心朱由校身體道:
“萬歲,您眼下批準發往養心殿的奏疏數量,已經有三百餘件了,便是萬歲您也需要處理四五個時辰。”
魏忠賢怕朱由校腦袋一熱,又要處理一些其他的奏疏。
說句實話就是,按照朱由檢鋪的這麼大攤子,如果奏疏單獨堆積給一個人,哪怕這個人是皇帝,但能活到五十歲也算是“高壽”了。
眼下兩兄弟同時處理奏疏,雖然還是朱由檢處理的多,但兩人辦事效率不一樣,實際上朱由校勞累程度不會比朱由檢差太多。
魏忠賢可指望著朱由校活久一點,畢竟隻有朱由校活久一點,他才能多撈銀子。
朱由校被這麼一勸,也覺得以自己的能力來說,三百多件奏疏已經不錯了,因此他轉變話題道:
“既然如此,就告知一下弟弟,等化淳抵達京城後,禦馬監的事情交給承恩和化淳,弟弟帶李定國的時候,再帶一帶太子吧。”
“不過太子的課業也彆太依賴弟弟,那金鉉的好友中,與他脾氣相同的人有嗎?”
“有……”王安點頭道:“他的至交成德不錯,家中的家風不差,沒有收受任何行賄,個性剛介,清操絕俗,疾惡若仇。”
王安的話說完,朱由校點了點頭道:
“那安排他為太子的課業講師,弟弟忙不過來的時候就讓他幫忙帶著。”
“對了,最近還有什麼邊事嗎?”
朱由校詢問起了邊事,而王安聞言則是想了想後才道:
“若說邊事,那便隻有小西洋那邊了。”
“奴婢聽聞小西洋的諸多西夷對我朝諸王就藩的事情多有不滿,就是不知道殿下會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