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七月初的小西洋戰火重燃,可距離他們兩千餘裡外的雲南滇西之地卻生機勃勃。
伴隨著爆炸聲在山間響起,從雲南永昌府保山縣通往隴川縣那一段段阻礙道路的山壁被炸垮炸踏。
從天空俯瞰,這段長達四百裡的驛道已經被拓寬三分之二,僅有三分之一還沒有修通。
那原本寬度不足一丈,一側靠山,一側便是萬丈深淵的驛道,此刻有三分之二被擴寬達到了四丈的程度,靠著懸崖的一側還修建起了一麵高四尺的水泥牆。
已經擴寬的道路達到了二百八十裡,距離隴川不足八十裡,距離隴川的天馬關則是已經不足一百三十裡。
這二百八十裡府道,有二百裡都鋪上了水泥路,剩下的八十裡也隻是時間問題。
近四十萬的交趾勞改工負責這段路的修建,隻要水泥夠,想要鋪設也不過就是一個月的事情罷了。
在被炸垮塌的山壁不遠處,負責爆破和掘路的五千交趾的勞改囚犯們在等待。
在爆破的地方,百餘名交趾勞改工探查了一些爆破地點,發現沒有山體滑坡後,他們才吹響了木哨。
“嗶嗶——”
刺耳的木哨在這滇西橫斷山脈之間響起,五千餘名勞工開始分批拿著鐵鎬、鏟子等各種工具,上前將被炸垮塌的碎石泥土給清理。
在這個不用考慮生態環境的時代,他們的清理難度並不難。
一些小於拳頭的碎石被他們丟到籮筐裡,抬放到後麵的路邊,為後續水泥鋪設儲備材料。
至於大一些的石頭和泥土,則是被他們直接推、倒往了旁邊的懸崖。
一些數千斤的巨石被他們用繩子拉拽,撬棍撬動,撬到山道邊後,轟隆隆的就滾下了山道,向著數百米深的懸崖滾落下去,將一棵棵樹砸倒、砸斷。
這種時候,還有許多勞工會伸出頭,看石頭滾落,打賭它能否落入懸崖底部的江河中。
或許這便是他們為數不多的消遣,而石頭被樹木卡住後,他們又興致缺缺的轉頭繼續開始清理起了山道。
在他們工作時,距離他們數裡外的府道上,木懿拿著千裡眼看了看,放下後轉頭對身後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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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略,按照這個速度,今日應該能前進三百步。”
他的聲音落下,而在他身後,坐在帳篷之中的洪承疇則是合上了手裡的文冊,起身走了出來。
他走出帳篷,看了一眼旁邊不斷用手推車運送火藥的交趾勞工,一些新來的勞工不敢看他,而來得足夠久的勞工則是笑著點了點頭。
麵對這些勞工,洪承疇麵帶微笑的回應點頭。
這一幕讓一些新來的勞工們疑惑,走遠後他們才對老人詢問道:
“為什麼你們不怕那個官?”
“怕他乾什麼?那是洪經略,就是他給我們發的勞動錢。”一些老人帶著教訓的口氣說道:
“好好工作,等十年的勞工期滿了,我們還能攢十幾兩銀子。”
“那他真是一個好官……”新人聽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接著,他們繼續將火藥推向了前方,而與此同時,洪承疇也走到了山道邊,扶著水泥圍牆道:
“如果每日都能行進三百步,那隻要四個月就能修通府道了。”
他在感歎,而木懿則是看了一眼那群勞工,走過來不解道:
“經略,卑職不明白,為什麼您要給這群囚犯發工錢。”
木懿的話透露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洪承疇瞞著朝廷,給交趾的百餘萬勞工發起了工錢。
“發工錢不好嗎?”洪承疇反問道:
“一個月不過一百文,一年不過一兩二錢,十年也不過十二兩銀子。”
“十二兩銀子,換這群勞工不暴動,你覺得不值嗎?”
“二月以前,雲南和交趾的這一百六十餘萬勞工,每個月都會發生三四次暴動。”
“暴動雖然容易平定,但每次都要死兩三萬人,而這兩三萬人可以每個月修建數十裡府道。”
“眼下雖說經略府每年要出近二百萬兩來安撫他們,但發下去的不過是一張白紙罷了。”
“交趾入雲南勞改的勞工,眼下不過勞改了兩年,人數就從一百八十九萬,驟減到了一百六十七萬。”
“還有七年半的勞改,屆時他們還能活下多少人來?”
“哪怕活下三分之一的人,從今年算起,我們也不過隻需要發八年的工錢,不過五百餘萬兩銀子罷了。”
“對於朝廷來說,八年的時間,這群勞工能修建數萬裡府道,為朝廷節省上千萬兩。”
“五百多萬兩銀子,換數萬裡府道,便是殿下也會認可的……”
洪承疇心平氣和的說著,而木懿聞言,心裡不以為然,但嘴上卻不敢反駁。
因此,他換了一個話題說道:
“經略府發來了文冊,今歲省內共修府道一千三百裡,算上去歲和前歲修建的,已經修建府道四千七百餘裡了。”
“二十三府預計年末便都能貫通府道,而各地勞工的水泥場還在生產,歲產九百餘萬石。”
“因此經略府、布政司、都督府那邊請經略示下,雲南的府道,還要不要繼續建設?”
木懿的話讓人瞠目結舌,隻因大明眼下的府道總裡程不過一萬九千餘裡,其中有六千餘裡還是發展較早的舊港擁有。
換而言之,大明本土兩京一十七省隻有一萬三千餘裡的府道,而雲南便占據了其中三分之一。
當然,之所以雲南能占據這麼多裡程數,自然避不開那入滇的一百八十九萬勞工數,但這也足以讓人瞠目結舌。
畢竟雲南的道路修建,從洪武年間開始便一直令人頭疼,而洪承疇能用短短三年不到的時間,以每年一千五百餘裡的速度推進,這足以讓人驚歎。
在這其中,尤其是作為第三年的今年,時間上不過才過去了六個月,而雲南全省已經修建了一千三百裡府道,若是按照全年來算,今年雲南的道路建設恐怕要達到兩千六百裡。
雲南經過朱由檢改製,所有的軍民府和州都升為了府。
二十三府的府道即將全麵貫通,這自然引起了四川、廣西、貴州三省的嫉妒。
先前,三省的布政使知道,洪承疇為了打東籲才貫通府道,自然不敢給他臉色,也不敢索要水泥和熟鐵。
但眼下雲南全省的府道即將貫通,那三省布政使自然要開始分杯羹了。
他們修建府道不是為了百姓,而是為了謀取功績來晉升,這點洪承疇心裡清楚得很。
他也不介意分一杯羹給這群人,畢竟他之後攻打東籲,還需要三省的糧食呢。
“雲南二十三府雖然府道貫通,但一百一十七縣裡,隻有七十五縣通了水泥路。”
洪承疇沒有直接向木懿傳達要分杯羹的想法,而是虛虛實實的扯開話題:
“眼下,還有四十二縣沒有修通縣道,這勞工水泥場的水泥雖然有九百萬石,但分給縣道後,便隻有三百萬石了。”
“你轉告一下經略府和布政司、都督府吧,就說勞工水泥場可以向三省各輸入一百萬石水泥。”
洪承疇要分一杯羹,但他不會把羹都分給三省官員,而是要留在雲南。
他看得很清楚,眼下交趾、雲南這兩省官員都是雲南出身的官員,而未來打下的緬甸,不出意外的話,未來那裡的布政司官員也將是雲南的官員擔任。
四川有秦家,兩廣有戚家,這兩處他插不進去手,而貴州又沒有太大插手的必要,畢竟貴州經過幾次遷移,人口已經不足百萬了。
因此,洪承疇要做的就是拉攏雲南出身的官員,繼而讓未來的緬甸、交趾、雲南三省來力挺自己成為首輔。
他口中所謂的四十二縣府道,實際上每年根本用不了六百萬石水泥,而他執意留下來,說白了就是要修完縣道修鄉道,徹底的把雲南的人心給收買。
隻要把這三省掌控好,他洪承疇進了內閣就能有極重的話語權。
想到這裡,洪承疇撫了撫自己的短須,而木懿不明所以的作揖應下,隨後起身道:
“對了經略,交趾那邊沐啟元傳來了消息,山中遊擊的叛軍已經全數被抓捕,交趾水泥達到七百萬石,全省十五府府道全數貫通。”
“眼下,交趾積存二百餘萬石水泥,去歲新墾的田地也達到了三百二十七萬餘畝,總田畝二千九百餘萬畝。”
“他想請示經略,積存的水泥是支援兩廣,還是……”
木懿試探性的詢問,而洪承疇則是不假思索道:
“讓他暫時積存,我會上疏給朝廷,給朝廷裁定的。”
以勞工戰俘為根,交趾和雲南可以說進入了全麵高速發展的階段。
兩省合計近三百萬勞工,放在歐洲都足夠開創一個強國了,而在洪承疇手裡,這三百萬勞工簡直被他玩出了花。
三年的時間,近七千裡府道崛起,兩省水泥年產一千六百萬石,不到一年時間就實現了水泥翻倍。
不得不說在馭民和經世這塊,洪承疇令人佩服。
“縣道要修建,但新墾地也不能放鬆,讓沐啟元把修路的勞工派去開墾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