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規矩不錯,倒是可以扼製一些潑皮潑婦,隻是得做好監察的工作,不要出現亂罰的情況。”
京城一個坊市多者萬人,寡者數千,每家罰一文,那加起來也是好幾兩銀子,朱由檢不希望看到有人鑽空子。
對此,王承恩頷首應下,而朱由檢則是繼續看著橋下的風景。
過年放鞭炮是孩子的最愛,因此朱由檢可以看到一些孩童去買了鞭炮在巷口放鞭炮。
十幾個小孩圍在一起,他們買一封鞭炮,拆散了與與其它平分,一個一個地放。
一些小孩年紀小膽也小,不敢放,結果他分得的那一半鞭炮全給年紀稍大的孩子放掉了。
不僅僅是他們,便是大人買鞭炮,也是一小封一小封地放,一般一次都隻放一封,聲音也沒後世鞭炮那麼響。
對百姓來說,鞭炮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娛樂的載體,也是相互之間溝通聯係和加深友誼的紐帶。
不管是誰家,也不管平時認識不認識,來往不來往,隻要鞭炮一響,成群的孩童如同飛似地循著鞭炮聲蜂擁而來向主家拜年。
鞭炮就是主人邀請的集結號,誰家鞭炮放的時間長,誰家門口的孩子就越多,主人家就越高興。
主人家隻要高興了,那就會開始回禮。
這對於孩童來說,一則是能得到些許花生、瓜子,二則是還能拾到沒有爆炸的“瞎炮”,然後再相互炫耀誰拾的數量多,誰拾的鞭炮大。
在橋上,朱由檢可以看到一群群孩童忙著走東家竄西家拜年,樂此不疲,收獲頗多。
比起它前世那些五光十色的煙花,劈劈啪啪的爆竹聲,令人垂涎的壓歲錢,還有那些可口美味的大魚大肉,反而是這種小民煙火能讓他感覺到年味。
“回去吧。”
朱由檢讓王承恩駕車離去,王承恩也命人駕車出發。
馬車行駛在水泥路上,除了馬蹄聲的“踢踏”聲,便隻有遠處的鞭炮聲和街上熱鬨的行人聲。
過了許久,當鞭炮聲開始變小,馬車也在行駛一段距離後停下。
朱由檢起身下了車,百王坊內幾乎都張燈結彩。
雖說所有藩王、郡王都已經就藩,但他們的子嗣都在京城讀著官學。
藩王們不傻,哪怕朱由檢沒有提出要求,但他們為了以示清白,還是留下了孩子作為人質。
“恭請殿下安……”
“孤安……”
門口的大興營將士作揖行禮,朱由檢應了一聲後走進齊王府內。
王府內同樣張燈結彩,十分熱鬨。
隻是朱由檢的心思不在這上麵,他返回了存心殿後,便一頭埋入了奏疏之中。
以他的勞累不同,隨著大明天色漸漸變黑,京城開始出現煙花,大洋彼岸的齊國反而天色剛剛亮起。
“劈裡啪啦……”
齊國的卯時,伴隨著天色霧蒙蒙亮起,鞭炮聲也在大洋彼岸的西京響起。
金鉉是被鞭炮聲吵醒的,當他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拔步床的床頂。
他艱難起身,坐著稍微清醒了一會兒後,這才穿著中衣走出了拔步床。
走出拔步床,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明代標準的北方大院布置。
白牆木椅,屏風盆栽……
家具上雕刻著常見的飛禽走獸紋明顯帶有先秦及魏晉南北朝造像的遺風,雄渾而博大,使人不由地想起漢代宮闕的深厚拙樸,六朝陵墓石獸那般奔放勁健的風姿。
床榻和窗戶上的花卉人物吉祥圖案,繼承了唐代的遺風,充分體現出一種強烈的雍容華貴、飽滿豪放的審美追求。
屋內的擺件也是金鉉自己繪畫的山水人物圖,意境高古。
乍一看,不知道的還以為金鉉身處大明北方的城池中,然而隻有當金鉉洗漱過後,穿戴整齊的走出著北方大院,來到街道上,才證明了此地和大明本土沒有一點關係。
街道上鋪設著水泥路,鄰裡街坊都是統一的明代北方建築風格,一不小心就容易認錯自家屋子。
門口的士卒牽來了馬匹,金鉉翻身上馬,策馬而去。
即便是正旦新春,他依舊沒有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還是每日例行檢查,在城內巡視。
距離金鉉登錄西京城已經有十四個月的時間了,這十四個月的時間裡,金鉉也發揮了自己的能力,將齊國經營的井井有條。
雖說金鉉的能力不錯,但限於資源,西京城目前並不足以擔起“京”這個字。
曆時一年的事件,於臘月初步完工的西京城,實際上隻是真正西京城的一處坊市。
這坊市內東西長三百步,南北寬四百步,坊市牆體采用混凝土澆築,整體高一丈,寬八尺,周長三裡半,占地麵積約二十七萬平方米。
與其說它是一個坊市,倒不如說是一個完整的城堡式建築。
雖說城池不大,但城內主要建築由東西向兩條街和南北九條巷道將其分割有序。
城內的主要建築有兵營、監察使司衙門、西京衙門、兵馬司衙門等官方建築和東西兩市及其沿街的民居建築。
除此之外,金鉉還修建了寺廟、官學等公共設施。
西京城內的街巷為“五縱三橫”的棋盤式格局,不過,這些街巷大多是筆直延伸、相互垂直的,因此是明顯的民生城池,與軍事城池不同。
金鉉策馬從馬道上了城牆,沿著城牆騎馬巡視著這小小的西京城。
望著整潔的街道和整齊劃一的街巷,他心裡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
“金長史!金長史!”
在金鉉巡視西京城的時候,一名官員找上了金鉉,將手中的文冊遞出:
“金長史,這是……呼……這是齊國今年各縣上交的彙總文冊,請你過目。”
官員說著說著呼出一口氣,緩了緩後才解釋了找他的目的。
似乎是因為金鉉的性格問題,總之在他手下辦事的人都儘可能的省去虛禮和廢話,做事和說話都直奔主題。
“辛苦了。”金鉉翻身下馬,接過文冊的同時回禮安慰,隨後打開了這本文冊。
十四個月的時間,齊國的城池數量還是原先的五個縣,不過質量不可同日而語。
齊國五縣,眼下有駐兵四營,一萬兩千人,有工匠三千七百餘人,另外有瀛洲勞改工兩萬六千人,北亞墨利加勞改工一萬四千人。
除此之外,還有歸順大明,或者兵臨城下投降的許多部落。
這些部落合計三萬二千餘人,都算做齊國的國民。
金鉉讓人教他們耕種土地,讓四夷館的官員擔任官學教習,教導這些國民的孩子說大明官話,學習大明文化。
從人種來看,他們與大明百姓並沒有太大區彆,也不如瀛洲人一樣矮小,所以齊國官員對他們的接受程度還算高。
這些國民眼下負責耕種勞改工開墾的土地,而整個齊國的耕地數量則是六萬三千七百二十七畝。
因為是第一年,所以去年的畝產基本隻有四十幾斤米,還是用上了土化肥之後的產量。
對於這個產量,許多齊國官員和士卒都十分消極,但在金鉉和他們說了一些遼東百姓開墾田地第一年的產量後,他們又重拾了信心。
北亞墨利加的土地不算肥沃,但在金鉉看來,隻要徹底開成熟地,然後使用土化肥,那畝產一石二三鬥還是十分容易的。
“今年的耕地數量應該能突破十五萬畝。”
看了看賬麵的耕地情況,金鉉又算了算今年大明那邊送來的拖拉機數量,心裡也不免樂觀了起來。
齊國的軍隊、工匠、國民、勞改工合計有八萬七千八百二十四人,十五萬畝耕地,哪怕畝產還是隻有四十幾斤,最少齊國的耕地也能滿足他們兩個月的口糧。
這比起去年隻能滿足一個月的口糧相比,已經好上許多了。
況且,等到了明年,恐怕在近萬台拖拉機加持的情況下,天啟十四年的齊國可以突破三十萬畝耕地。
在齊國人數不變的情況下,齊國能自給自足四五個月的口糧。
如果其中的田地產量增長,那恐怕他們能自給自足六七個月的口糧。
六七個月的口糧,這對齊國來說已經足夠了,因為金鉉按照朱由檢給的地圖,在東部山脈東邊的平原發現了許多野牛。
這些野牛數量龐大,隻需要派出上千人,就能收獲幾千上萬頭野牛的屍體,這些野牛足夠齊國吃好幾個月。
因此六七個月的口糧省著點吃,配合野牛肉,那基本上可以實現自給自足。
這麼一來,等到了天啟十五年,恐怕他就可以向齊王請求移民了。
想到這裡,金鉉感慨萬千的合上了文冊,把文冊遞了過去:
“把文冊送往瀛洲,交由楊布政使轉交殿下,另外請楊布政使運送三萬勞改工和二十萬石米麥來京門港。”
“是!”官員應下,隨後接過文冊轉身下了城牆。
倒是金鉉看著由磚石、土木、混凝土構成的西京城,心裡對齊國的信心更大了。
“隻要繼續發展下去,讓齊國超越江南,那國朝內部的燕山派官員和五軍都督府的武將,應該會有一些人願意過來的。”
“隻是剩下的……”金鉉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憂慮,最終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而是轉身上門,繼續巡視起了西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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