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軍都督府不用多說,燕山派就足夠朱慈燃喝一壺了。
扶持誰誰就倒黴,扶持自己就害兄篡位,就這樣讓朱由檢卡在中間,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近來燕山派那邊動作不小,官學之中都有不少傾向於齊王的學子。”
溫體仁說出了一件最近值得關心的事情,馮銓聽後卻皺眉搖頭:“雖然有一些,但更多的時傾向萬歲。”
“局勢應該不會有變化,隻要不節外生枝,齊王應該會準時就藩。”
“長期攝權和篡位,都會瓦解他自己的宗藩體係,他不會那麼傻。”
“況且,海軍對齊國的壓力並不大,由此也能看出齊王的心思不在大明,在齊國。”
馮銓和溫體仁等人作為守舊黨,他們是支持祖製,支持朱由校和朱慈燃的一派。
這並不是他們看不上朱由檢,而是他們清楚自己的價值就在於支持皇帝。
如果他們也作為牆頭草,跑去投靠齊王府,那整個廟堂之上還有誰能支持皇帝?
他們一旦投靠齊王府,那顧秉謙這牆頭草肯定也要重新倒向齊王,最後剩下的中立派和東林黨能乾成什麼事?
他們投靠齊王府,也就代表他們對朱由檢個人沒有了價值,被罷免廢黜也就是幾日的事情罷了。
所以不是他們忠心,而是他們不得不忠心,隻有對皇權忠心,才能體現出他們的價值,才能讓浙黨活下去。
眼下他們就想先熬到朱由檢就藩,屆時根據大明廟堂之上的局勢來押寶,隻要押對了,浙黨還能再興旺幾十年。
“這次旱情,江南出走那麼多佃戶,下麵的人有些不滿。”
馮銓和溫體仁商量著旱情用佃戶換常平倉糧的事情,但溫體仁卻皺眉擺手道:
“下麵的人意見已經不重要了,齊王肯定要拿江南三省開刀,在意他們反而會讓我們自己卷進去。”
溫體仁看得很透徹,朱由檢所推行的新政,幾乎每一條都是把江南放到最後。
這樣做也就代表了朱由檢很看重江南,而這次佃戶被齊民編戶,登記造冊後,江南三省的人口劇增。
對於一直以“移民實邊”為國策的朱由檢來說,江南的百姓肯定要被遷移離開。
“今年一年,三省之民就被遷走了一百二十六萬,好在入冬下了雪,旱情應該會消退。”
溫體仁端著茶水抿了一口,馮銓聽著也是不斷頷首。
如當年江南用漕銀脅迫朝廷一樣,現在朱由檢也在用糧食來脅迫江南。
要麼放出佃戶,支持朝廷齊民編戶的政策,要麼就等朝廷不斷遷移江南百姓外出,將多出的土地分給農民和佃戶,讓佃戶外逃。
天災之下,除非士紳們能拿出夠佃戶吃好幾年的糧食,不然他們沒有本錢和朱由檢爭鬥。
地方勢力與集權下的朝廷對抗是什麼下場,馮銓他們比誰都清楚,所以溫體仁才會說不用管下麵人。
說白了,那群所謂的下麵人,一年之後還能有幾個活著都還是個問題。
訴求和需求是每年都在改變的,去年洪澇是蠲免,今年旱情是蠲免和常平倉糧,誰知道明年是什麼。
二人準備帶著浙黨先忍過這幾年,等朱由檢就藩後,他們再對人押寶。
他們的想法,也是顧黨的想法,但顧黨的想法雖好,可有一個人卻支撐不住了。
“殿下……顧府錦衣衛傳來消息,顧閣老似乎不行了。”
齊王府承運殿內,當朱由檢得知自家哥哥要回京,心情正好的時候,陸文昭卻帶來了一個不算好的消息。
“顧秉謙今年也七十有一了,身體不好很正常,讓王肯堂去為其診脈醫治。”
對於顧秉謙這種看人下菜的人,朱由檢並不缺,哪怕眼下顧秉謙病死,他也能推畢自嚴成為內閣首輔,同時讓孫承宗擔任內閣次輔。
至於內閣的缺額,那就讓周延儒和溫體仁補上就行了。
補閣臣而已,又不是補閣老和次輔。
“我那大侄子現在還在忠州嗎?”
朱由檢在寫東西,並且是一邊寫一邊一心二用的處理朝政,這讓陸文昭在意的看了一眼。
《大明齊律》
從書名來看,陸文昭就知道這是一本《律法》,隻是不知道內容和大明律有什麼不同。
“回殿下,太子已經從忠州走長江水道南下湖廣了。”
“隨行的錦衣衛來報,應該是要前往湖廣武昌一帶,隨後南下長沙,再去廣州見一見豐國公。”
陸文昭回應著朱由檢,朱由檢聞言也停下了手中的舉動,過了數秒他繼續書寫律法,嘴上也說道:
“再給他的假期延遲到明年九月,讓他尤其在浙江、南直隸兩地重點巡視。”
“卑職領命……”聽到朱由檢這麼說,陸文昭聽話的應下,並轉身讓人去處理。
在他處理的同時,王承恩也帶著厚厚的奏疏走進了殿內,將奏疏放在了朱由檢的案頭。
“殿下,萬歲那邊有口諭,說既然要回來了,那這幾日必然繁忙,請殿下繼續代為處理幾日奏疏。”
王承恩一臉汗顏的開口,朱由檢聞言也頓時沒了好心情。
合著他這邊才休息了五六天,他那好哥哥就又開始偷懶了?
“除了工部、戶部和吏部、五軍都督府的奏疏外,其它的奏疏都送到乾清宮去。”
朱由檢眼睛一瞥,隻留下了一半的奏疏,便讓王承恩將剩下的奏疏送去了乾清宮。
休息了幾日,他也想明白了。
或許就是因為他太能乾,自家哥哥才會那麼依賴自己。
越是依賴,自己就越走不了。
與其這樣拖下去,不如早早中斷,讓朱由校自己好好處理朝政,不管他再怎麼求都不幫忙。
至於朱由校會不會讓朱慈燃快點回京處理朝政,這就是他們父子的事情,與朱由檢無關了。
“殿下,王妃那邊派人來問話,說周娘娘詢問,長殿下的學究問題應該怎麼安排……”
王承恩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的是朱慈烺的學習問題。
對此,朱由檢並不著急,他輕描淡寫道:“識字就足夠,烺哥兒年紀還小,正是玩鬨的年紀,每日練練字帖就足夠,學究的事情等他七歲直接送往官學便可。”
朱由檢並不打算寵溺朱慈烺,也不打算讓他在王府接受一對一的教學。
不管袁禧嬪能不能生下世子,總之齊國需要的是能夠治理齊國的君王。
況且等世子即位的時候,說不定都是幾十年後了,到時候的齊國還沒有消化整塊南北亞墨利加大陸,需要的是守成之君,而非開拓之主。
要想守成,就得知道百姓所需是什麼,得了解民間疾苦是什麼,並且還得有決心去做。
民間有不少人才沒有被挖掘,朱由檢不可能讓朱慈烺等人和五軍都督府、燕山派等人牽連太多,那樣就代表他們需要維持兩派的存在,長久以往,說不定又養出幾個世家。
要用新的勢力卻抗衡老舊勢力,不斷有新鮮血液湧入,齊國才能長盛不衰。
這麼想著,朱由檢也想了想到了自己另外三個大侄子。
“焴哥兒、炅哥兒如何了?”
“二位殿下明年為官學五年級,就讀的是南熏坊官學。”
朱由檢與王承恩一問一答,這才讓朱由檢意識到,自己另外兩個大侄子居然也快初學畢業了。
這麼一來,他們也將在明年麵臨中學的選擇問題。
“挑個時間,讓焴哥兒和炅哥兒來府裡吃個飯。”
“奴婢領命……”
朱由檢準備看看這兩個大侄子的才乾和性格、品行如何,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好栽培栽培。
他倒不怕這兩人會和朱慈燃爭搶皇位,畢竟隻要自家哥哥腦子沒壞,就不太可能廢已經是太子,並且作為嫡長子的朱慈燃,而去立兩個庶子。
哪怕他腦袋抽了,大臣們也不會同意的。
況且,就眼下的情況來看,皇位就是燙手的山芋,皇子成長起來對朱由校、朱慈燃有很大幫助。
朱由檢仔細查過,自己哥哥手下之中,若說人才,那恐怕也就隻有被委任為開平府總兵的張獻忠了。
張獻忠確實不錯,但皇權終究還是勢單力孤。
哪怕加上李定國、孫可望等人,甚至二人做到了大都督和首輔的位置,那也不一定能夠抗衡燕山派。
這種時候,多兩位皇子掌實權是好事,他們掌權速度越快,自己也就能越早脫身。
這麼想著,朱由檢繼續作畫,而王承恩則是退下,趕去安排時間去了……
下午的更新六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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