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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八七章 奪情風波(上)(1 / 2)

第八八七章奪情風波(上)

但是任憑張四維如何優秀,卻被高拱沈默張居正的光芒所掩蓋,就像烈日當空,不見星月,人們根本意識不到,他已經當了十年的宰相。

要說之前的高拱也就罷了,那畢竟是提攜他老前輩,他又純屬新嫩,伏低做小也是應當的。但現在的首輔沈默,比他還晚一屆。張居正的政治生命,更是早就應該結束,卻逼得自己剛當上次輔,又不得不讓位。兩人牢牢把持著內閣的權柄,他隻能做著敲邊鼓、打下手的差事,張居正更是從來不正眼看他,甚至有心情不好時,拿他出氣的經曆。

張四維隻能默默的忍受著,無論是在人前還是在人後,他都沒有說過一句怨語,他總是提醒自己不要以‘宰輔’自命,充其量隻是一僚屬耳。因此,哪怕是在最小的事情上,他也絕不會自作主張而忤逆了二位上司。這種表麵尊貴、暗裡受癟的滋味太難受了,這樣的日子越久,張四維積累的痛苦也就越多,夜來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他之所以能堅持到現在,是因為他相信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皇帝會長大的,權力會重構的,到時候自然有一番沉浮,誰說自己不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呢?

終於,在默默忍受了五年之後,機會出現了——張居正父親的去世了,當他乍一聽到張父的訃告時,第一反應是解脫感,他想到張居正馬上就要回鄉守製了,這個給他強大壓力的男人一走,剩下的沈默也沒幾天好日子了。皇帝已經長大了,不會再是聾子的耳朵,沈默也到了為他這些年削弱皇權埋單的時候了。駁中旨、削司禮監、撤東廠……這一筆筆賬,皇家都是要和他清算的,之所以拖了這麼些年,不過是時候未到罷了。

一個不敢奢望的幻想,眼看就要變成現實,張四維激動到難以自己。今日小皇帝這次談話,更讓他確信自己的判斷……他一點也不介意皇帝想要留下張居正,因為這恰恰說明,皇帝的權利意識已經覺醒,在迫切的尋找幫手了。

而且張四維知道,願意替皇帝當這個替罪羊的,還有很多很多,皇帝選擇自己,就說明自己也是簡在帝心,隻是屈居張居正之後罷了。現在他隻要按照皇帝的旨意去做,張居正轉眼就能被口水淹沒了,到時候怎麼還有臉待在京城?自己自然會遞補為頭號人選,成為皇帝對抗沈默的唯一依靠。

雖然對手異常強大,但他並不害怕,因為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的幫手有很多很多。沈閣老當政後,言論自由,支持講學,讓原本就興盛的講學之風,變得如湯如沸、不可收拾起來。大明朝言論空前自由,各種奇談怪論湧現而出。這些年來,南方一些文會社團,開始大肆宣揚一種‘非君思想’,這些人集結成會,把皇帝說成是萬惡之源,將一切社會悲劇,都推到皇帝身上,並賣力鼓吹什麼‘虛君實臣’的政治架構。因為從正德皇帝以來,三任皇帝都沒有很好的履行過自己的職責,便給了這種說法滋生的土壤。尤其是在不服王化久矣的南方,這種說法甚囂塵上,竟然很有市場。

但在傳統思想根深蒂固的北方,這種說法就成了大逆不道。這些年來,張四維暗中聯合了一些堅決擁護皇權的官員,這些人有二三品的部堂督撫,有新近的禦史言官,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十分可觀。他們組成了詩社,以文會的名義聚在一起,強調皇權的神聖不可侵犯,聲討‘非君思想’,並將矛頭直指當朝首輔,認為這種說法的泛濫,離不開沈默的縱容,甚至說是他為了效仿王莽所做的準備。他們商量著如何幫助皇帝恢複權柄,撥亂反正,隻是因為皇帝太小,一應奏章都是沈默批複,他們才保持隱忍,等待時機至今。

想到這些,張四維的心變得強大無比,他躊躇滿誌,相信自己雖然弱小,但一定可以取勝。因為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雖然打著一箭雙雕的算盤,但張四維還是得謹慎從事,寫奏章之前,他先到沈默那裡,把皇帝召見的事情交代一番。果然,沈默說不出阻止的話,隻能讓他遵命便是。

於是第二天。邸報上便登出了張四維請求奪情起複張居正的奏疏,疏中,張四維說大明一日不可無張居正,說奪情是舍一人之私情,造福於天下的聖賢之道,請皇帝千萬要留下張居正。讓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若不是白紙黑字署著名,怎麼也不會把這樣的馬屁文章,和素來聲望上佳的張四維聯係到一起。

但另一方麵,向來貌似粗豪,實則油滑的吏部尚書王崇古,這次卻不知為何,突然堅持起原則來了。不肯按照皇帝的授意,出麵挽留張居正,他回複皇帝說:“張閣老是兩代帝師,顧命老臣,回鄉奔喪應給予特殊恩典,但這是禮部的事,與吏部何乾?”揣著明白裝糊塗,顯然是不支持奪情的。

張居正處在輿論中心,如果保持沉默的話,就顯得太露骨了。他隻好接連上疏,表示要回鄉守製。他的《乞恩守製疏》,在最新一期的邸報上全文刊登。這是一篇長文,雖然孝子之情哀溢於紙,但請求守製的語氣並不十分堅決。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張居正迫於反對派的壓力而作出的敷衍……張居正非但沒有把話說死,反倒用了大量的篇幅回憶和小皇帝的點點滴滴,並說什麼:‘臣聞受非常之恩者,宜有非常之報。夫非常者,非常理所能拘也。’然後又說自己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能報答皇恩於萬一,‘又何暇顧旁人之非議,徇匹夫之小節,而拘拘於常理之內乎!’

這等於就是在暗示皇上,我可以為你做超越常規的事。但是張居正一個‘奪情’的字眼都沒提,觀其奏章大意,還是要求丁憂的。所以他自認為,輿論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

這對君臣,演起了三留三讓的俗套戲,覺著於祖製、於輿論,都可以有了交代,下麵就該順理成章的奪情了。

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把戲,怎能瞞得過人?於是官員們憤怒了,不安了。他們憤怒和不安的根源,其實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中旨!當年壬申政變時,正是六科喊出‘不經鳳閣鸞台、何名為詔’的口號,用封駁權打回了宮中的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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