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河,紙燈漂浮,波光粼粼,淡金碎霞成片,宛若一掛星河自崇霄城緩緩流淌而過。
三人落入河水中,都相當的抗拒。
醉酒的烏耀祖已然清醒,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後悔不迭。
他很擔心,這次酒後失水,會將自己“送走”。
河水如玉帶,水草搖曳,魚蝦和老鱉成群結隊。三人到了河底,並未發現神靈的府邸,唯見白霧湧動。
項毅武道:“神之淨土不在現實中。”
秦銘對此早有經驗,曾經被幾乎成神的大蜈蚣的殘靈盯上,接引進夜霧世界未知處。
他儘量收斂自身氣機,不然的話,混融有意識、神慧的天光過於璀璨,猶若一輪旭日沉入河底。
三人接近白霧後,所見景象頓時不同,潔白貝殼鋪成一條路,連著虛空,通向夜霧深處。
他們不由自主地上路,很快,前方豁然開朗,亮如白晝。
五色斑斕的珊瑚堆砌為城牆,宛若精心編織的夢幻錦緞,一塊巨大而純淨的水晶被雕刻成大門。
神靈的府邸果然氣派非凡,瑞霞縈繞,金甲衛士守護,羽衣少女侍立,宛若置身仙闕中。
三人向前走去,來到一座巨宮內,這裡無論是盆景中,還是牆壁上,都鑲嵌著碩大的夜明珠,綻放光輝,金色柱子上纏繞著蛟蛇,此地樂聲動聽,蚌仙子起舞,一片祥和。
宮殿中,三名太陽精靈族由侍女引領,各自盤坐在一張玉石桌案後,有侍者為他們送上美酒、珍肴。
精神體也能吃的食物,大概是非凡的滋補品。
“河神娘娘,晚輩知錯。”小烏來到這裡後立即服軟。
三人發現,沒有侍女引領他們入席,並無多餘的玉桌。
巨宮最高處,有珠簾懸掛,朦朧可見後方白霧中有張龍椅,由神話中的七寶打造,靜坐著一個雲鬢高挽的女子。
她沒有出聲,似乎在審視三人。
黎清月、姚若仙、趙傾城緊鄰珠簾那塊區域,顯然被河神另眼相看,傳聞大虞皇室和此神關係很深,應該是真的。
“你等身為下位者,卻在神明道場外大不敬,若在我族,必當焚燒形神,使你等歸於光明。”一名太陽精靈開口。
他們剛才在下遊,被小烏的舉動氣了個不輕,現在直接上眼藥。
小烏很想說,平日間,崇霄城不少人浣衣、洗漱等,都在河中進行,更有孩童噓噓,也不見神祇怪責,今天這事趕巧了,全由河神喜怒而定,現在他任打任罰。
不過,他看三名太陽精靈非常不順眼,在這神府中,哪有異族開口的份。
烏耀祖不吃隔夜虧,側首道:“黃毛丫頭,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嗎?休得胡言亂語!”
頓時,巨宮中安靜。
三名男性太陽精靈眼底深處都有金霞劃過,但十分沉靜,沒有發作,隻是看向珠簾後方那裡。
河神開口:“入府者皆是客,但你們三人失禮在先,竟敢背後妄議神明。”
一隻由煙霞組成的手探出,迅速放大,刷的一聲,裹帶著秦銘、小烏、項毅武向珠簾而去。
“娘娘,他們並無冒犯之心。”黎清月開口。
與此同時,小烏脖子上掛著的牌子發光,一個慈祥的老太太浮現,照耀出一片絢爛的金霞。
“你來自昆崚?”河神看著小烏,露出驚異之色,那隻五彩大手消散成光霧,三人落在地上。
烏耀祖覺得,關鍵時刻還是得靠奶奶顯靈,他立刻點頭,道:“是的!”
“你呢?”七寶鑄成的神椅上,那女子開口問項毅武。
“我是如來門徒。”五大三粗的少年說道。
“念你們年少無知……”河神開口,最後又掃向秦銘,同樣問了一句,他又是出自哪個道統。
嚴格算來,秦銘屬於散修,加入山河學府沒多久,便被迫離開,他眼下沒什麼背景。
但是,這位河神明顯較為守舊,若是沒有一個不錯的身份,她還真的不怎麼看得上力士。
秦銘取出兩片葉子,一黑一白很分明,而後又激活一塊來自六禦祖庭的玉牌,雙管齊下。
“罷了,你們去吧。”雲鬢高挽的女子開口,雖然看不清白霧中的她什麼表情,但能覺察到,她不怎麼待見三人。
她一揮手,將三人掃地出門,脫離巨宮。
臨去前,秦銘、項毅武清晰地聽到,太陽精靈族的人向姚若仙、趙傾城她們請教。
“三位仙子,不知能否為我等解惑,我族雖得修仙之法,但對於資質駑鈍、無緣仙路之輩,就如剛才那三人,不知是如何提升實力的,我等也想讓身邊的愚庸者上路,聽聞這邊有成熟的培養體係……”
秦銘、項毅武、小烏險些重新殺回去。
但他們忍住了,克製衝動,說不得是那太陽精靈故意擠對,想引他們回去,那樣等同再次冒犯河神的威嚴。
在三人離開時,正好看到裴書硯、崔衝和、孫靖霄等人走來,河神宴請有緣者,不止一批人,這些仙種被她看上。
這一刻,粗獷的項毅武都有些不淡定,人和人的區彆咋這麼大?他們被趕出,彆人卻成為貴賓。
他覺得,自己三人壓製李清虛、孫靖霄等仙種根本不成問題,可卻沒資格赴會。
“都怪我,最近飄了,我不該放浪形骸,得罪神靈。”烏耀祖深刻反省,對身邊兩人鄭重地賠罪。
“這和你無關。”秦銘搖頭,明顯能看出,河神原本也沒打算邀請他們三人,古代神仙體係的尊卑有彆,早已深入這位神靈的骨子中,形成固有的觀念。
三人回歸肉身,瞬間蘇醒過來,再喝酒已無滋味,他們直接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