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裡其樂融融,嫂嫂張氏和新婦徐靜秋兩人正忙活著,巧兒頑皮地在她們身邊跑來跑去,時不時發出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朱慎錐成婚已有半月了,熱鬨的婚禮過去後,一切也漸漸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家裡多了徐靜秋一人,似乎沒改變什麼,還是和以前那樣和諧。性格不錯的徐靜秋自嫁進朱家,很快就適應了環境,不僅和朱慎錐小兩口的日子過的不錯,就連嫂嫂張氏和侄女巧兒也很喜歡溫婉大氣的她。
尤其是對於朱慎錐做主,讓嫂嫂和巧兒依舊住正屋的安排徐靜秋也沒說半句話,欣然接受了這個安排沒半句怨言,這讓朱慎錐更高看了自己這個新婚妻子。
成婚後,朱慎錐也漸漸和徐靜秋熟悉起來,他們成婚前並不認識,唯一的一次見麵還是朱慎錐登門拜訪碰巧遇上,而且那一次兩人也沒說過話,僅僅隻是照了麵而已,當徐靜秋得知來人是朱慎錐後,就急忙避開了。
在成婚之後,他們兩人才算真正開始接觸,接觸下來後朱慎錐不得不承認自己姐姐幫他尋的這門親真是不錯。
相比這時代的普通女子,徐靜秋不僅溫婉大方,尤其還識字讀過書,徐家可是書香門第,徐靜秋雖然隻是一個女子卻從小也是念過書的,而且書讀的不少,更寫的一手娟秀的好字,相比普通讀書人絲毫不差,如果不是因為她是女子,以她的水平,去考童生、秀才也不是不可能。
此外,徐靜秋待人待物沒有那種小家子氣。平日裡朱慎錐和她聊天的時候也頗有自己的見解,這倒讓朱慎錐頗為意外,他自己也沒想到徐靜秋會有如此不同,雖說她身上依舊有這個時代女子的傳統品德,也有幾分後世的獨立性,兩者結合之下,卻絲毫不顯得矛盾。
新婚夫妻生活和諧,張氏看在眼裡也漸漸放下心來。再加上徐靜秋入門以來,對張氏尊敬,待巧兒又如己出,一家人相處和睦,這也讓張氏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漸漸放下。
兩人熟悉後也處的不錯,巧兒很喜歡這個新來的嬸嬸,幾天下來小孩子就和她混熟了,這不每天一睜開眼就跟在張氏和徐靜秋後頭撒歡呢,就像現在這樣在院子裡奔來跑去地絲毫不覺得疲憊。
看著她們相處的好,朱慎錐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心中也放下心來。
這幾日,去草原的商隊又往返了一回,一切和想象中的那樣順利。
草原上的買賣的確好做,幾次下來獲利豐厚。但隨著商行的買賣漸漸做大,一些狗屁倒灶的事也陸續冒了出來,不過還沒等朱慎錐出手,亢有福自己就一一擺平了。
雖然亢有福年輕,但他在商業上的天賦卻絲毫不差,眼下他作為大掌櫃裡裡外外安排妥妥當當,商行能有今日的局麵,亢有福可以說是居功甚偉。
隨著亢有福逐漸曆練出來,之前派去商行協助的張錫鈞作用已沒最初那麼大了。
張錫鈞是一個很聰明的人,自跟著朱慎錐後做事也很貼妥,在商行建立之初也做了不少事,商行能發展到今天這個規模,張錫鈞同樣可以說功不可沒。
不過相比亢有福,張錫鈞本人對做生意的興趣不大,而且他的來曆和性格也不適合當一個拋頭露麵商人。這不,昨日張錫鈞給朱慎錐帶話,說想見朱慎錐一麵,猜到他些許想法的朱慎錐答應了下來,用過早飯後朱慎錐就出了門,徑直去了商行那邊。
現在的恒通商行已不是最初的一間鋪子了,僅僅一年多的時間,恒通商行就成了平陽城頗具規模的商行。
如今恒通商行在平陽城擁有一家鹽鋪、兩家當鋪、一家米鋪、一家客棧、一家車馬行。從規模來說,是最初恒通商行的好幾倍,除去這些外,平陽城內和城外還各有一處倉庫,用於物資的儲運。
商行的大掌櫃是亢有福,張錫鈞是名義上的二掌櫃,平日裡張錫鈞一般都呆在其中一家當鋪那邊,有時候也會去各處看看。
今日,朱慎錐去的就是這家當鋪,這家當鋪還是當初亢有福建議成立的,隨著當鋪的成立後,不僅消化了大量從草原運回來的貨物,同時其本身利潤也是不小。
到了地方,朱慎錐走了進去,前腳剛進門當鋪的夥計連忙迎了上來,很是禮貌地問候接待。
這夥計是商行招的,並不是朱慎錐的老班底人馬,隨著商行的快速發展,朱慎錐手中可用的人有些緊,現在除去幾個鋪麵的掌櫃、商隊的人之外,大部分夥計都是從平陽城招來的,雖說也是朱慎錐的手下,但因為朱慎錐的低調,平陽城裡知道朱慎錐才是恒通商行大東家的人實際並不多。
朱慎錐直接告訴夥計自己是來找張錫鈞的,夥計一聽連忙請朱慎錐進裡麵坐。今天一大早,張錫鈞就交代了下麵,如果說有人來找,就直接把人帶裡麵坐,夥計心裡都記得著,而且見著朱慎錐雖然穿著打扮普通,卻一副氣度不凡的樣子,絲毫不敢怠慢。
從右邊繞過當鋪的正麵前櫃,順著通道到了當鋪後麵的位置,這邊是當鋪的雅間,也是平日裡當鋪私下談大生意的地方。
當鋪的作用大家都知道,無非就是抵押典當。普通的生意都在前麵就能做,把需要抵押典當的東西帶來,然後由當鋪的管事或者掌櫃看過後按照典當的要求、期限等給出估價,如對方同意,那麼就收下東西開具當票,當場給予典當的銀錢,完成典當。
不過在有些金額比較大,或者是典當物不太一般的情況下,雙方的接觸在前櫃就不是那麼合適了。一般來說都會請入後麵的雅間,奉上茶水關起門來細談,而朱慎錐現在去的雅間就是派這個用處的。
到了雅間,朱慎錐還是頭一次來這裡,他環顧四周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地方雖說不大,不過布置的很是雅致,看起來就和一個小會客室有些類似,除去基本的家具座椅外,牆上還有些書畫什麼的,給人一種輕鬆的感覺。
坐下,夥計上了好茶,隨後就退了出去。片刻,張錫鈞匆匆趕來,進門就拱手道歉,說自己剛才在後麵的庫房忙著,沒能第一時間來招待朱慎錐。
“無妨,坐。”指著一旁的椅子,朱慎錐道。
“謝六爺。”張錫鈞拱手這才落坐。
端起茶水,朱慎錐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開口問道:“要見我何事?”
“六爺,在下多日未見六爺,心裡想念得緊……。”
不等他話說完,朱慎錐擺手就道:“這些就不必說了,你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張夫子可不是如此無聊之人,我既然來了,想說什麼就說吧。”
張錫鈞笑笑,點點頭道:“六爺明察秋毫,一眼就看穿了在下那些小心思,不瞞六爺,在下求見您的確有事……。”
張錫鈞也不繞圈子,直截了當告訴朱慎錐他打算跟著朱慎錐做些其他事,不再想繼續留在商行。
朱慎錐笑問,這一年多來他在商行乾的不錯,眼下商行發展的也快,他這個二掌櫃是商行的實際二把手,就算是大掌櫃亢有福在許多事上也需要和張錫鈞商量著來。再加上朱慎錐除去商隊的事比較關注外,對於商行的大小事務基本都托付給了他和亢有福,兩人地位不低,朱慎錐又出手大方,隨著商行的興旺,兩人收入可是不少,這樣好的活怎麼說不做就不做了呢?
張錫鈞苦笑道:“六爺,在下何等身份旁人不知,您六爺還能不曉?在下本就不是商賈之人,更不善於行商之事,當初六爺把在下安排在此處,無非就是商行初建,六爺手上無人,暫時用得著在下罷了。”
“而今商行局麵已穩,亢掌櫃不僅對六爺忠心耿耿,行商之能更是勝過在下百倍,在下如再留在此處,能幫六爺所做的實際並不多。在下自認頭腦不差,雖經商不如亢掌櫃,卻能幫六爺做些他事,以報六爺收留之恩,這些時日在下細思後覺得還是離開商行的為好,如六爺不棄,還請六爺多多包涵。”
朱慎錐看了他一眼,微笑搖頭:“張夫子,依你所說,伱是覺得商行的廟太小了?在商行大材小用?”
張錫鈞連忙道:“六爺此言差也,無論六爺如何用在下,在下皆可,隻是在下心存能更好為六爺做事的一份心思罷了。”
“嗬嗬……。”朱慎錐不置可否笑了起來:“既然如此,那我讓你繼續呆在商行,如何?”
張錫鈞並沒露出半點不願,拱手毫不遲疑回道:“如六爺如此安排在下自然聽命。”
這話一出,朱慎錐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在他臉上看出點什麼東西來。不過張錫鈞表情平淡,仿佛剛才隻是說一件很尋常的事,絲毫沒有半點波瀾。
朱慎錐擱在椅圈的左手輕輕擊打,神色若有所思,心中卻在暗暗琢磨著。一時間,屋裡沒了聲音,張錫鈞也不說話,坐在一旁微微垂首,等待朱慎錐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