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穿過裡斯本的市區,來到了葡萄牙的王宮。
這個王宮並非是後世位於裡斯本郊區的格魯茲宮,這個時候大名鼎鼎的格魯茲宮還沒影子呢,國王同王室成員都住在裡斯本西北部的辛特拉宮,這座宮殿是約翰一世時期開始建造的,直到曼努埃爾一世統治時期才徹底完工,當時一開始是作為王室的避暑宮殿打造,可之後的葡萄牙國王搬進辛特拉宮後很是喜歡這裡,隨著時間的推移,位於裡斯本市區的舊宮王室很少開始居住,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這裡。
辛特拉宮是以哥特式建築為主,兼顧融合了葡萄牙的風格,建築外觀有著高聳的尖頂和白色的外牆,從很遠地方就能分辨得出來。
馬車抵達辛特拉宮,宮牆外的大門早已打開,兩排宮廷侍從們已在此等候,迎接著尊貴的客人到來。
進了大門,馬車沿著往裡的道路再走一段路,穿過草坪花園,隨後就抵達了宮殿門口。在台階前緩緩停下,穿著宮廷服飾的侍者拉開車門,邀請客人們下車。
因為今天外交場合的緣故,王夫之特意穿上了大明官員的常服,身著緋袍,頭戴烏紗,腰係玉束帶,常服的胸口繡著四品雲鶴。以他的官職級彆,原本最高的加官隻不過是奉議大夫,按理說是穿不了緋袍的,但出使前考慮到他正使的特殊身份,朱慎錐特意賜他可著四品緋袍繡雲鶴的特權。
至於鄭鴻逵可就騷包的多了,作為大明的高級將領,身上還有著爵位,鄭鴻逵沒有穿武將的服飾,而是特意穿了一件禦賜蟒袍,兩人站在一起,一個顯得莊嚴,另一個卻顯得貴氣,但不管如何,他們的穿戴裝飾在這個時代的歐羅巴是從未有過的,而且身上的衣服包括細節各處無不體現出來自東方的華麗和神秘感,尤其是衣服上繡著精美圖案更讓在場的所有人看得目不轉睛。
“尊敬的閣下們,請隨我來,陛下已在宮中迎接你們的到來。”一個穿著得體的貴族上前,先是彬彬有禮向兩人行禮,隨後微笑著說道。這個人王夫之他們曾經見過,就是之前代表葡萄牙國王若昂四世來邀請他們的阿方索伯爵。
陪同王夫之和鄭鴻逵赴宴的是阿道夫子爵,今天他也是被邀請的賓客之一。見了麵後,王夫之和鄭鴻逵鄭重向對方行禮,隨後跟著阿方索伯爵一起進了王宮。
當他們走進王宮的時候,站在宮門的侍從以高昂的聲調“唱名”,王夫之雖然不懂葡萄牙語,卻能從對方的姿態和作風猜到了一二,畢竟在大明類似的禮節也是存在的,他麵帶笑容微微頷首,邁步走了進去。
走進王宮,首先就是一個巨大的空間,這裡是國王召見臣子或者舉辦宴會的場所。今天因為他們的到來,幾乎整個葡萄牙有頭有臉的貴族們都應邀來到了王宮赴宴,而當聽到門口唱名的聲音後,之前還在熱烈討論話題的這些人都停下了談話,一起轉身朝著門口的方向望去。
隨著王夫之和鄭鴻逵的出現,所有人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們兩人,尤其是打量著他們不同歐羅巴的穿著和舉止。
“這兩位就是來自大明的使者?”
“穿著紅色衣服的是大明官方最高文學機構的學者,也是大明皇帝的近臣,聽說還是未來大明首相的候選人呢。另一位據說是大明尊貴的伯爵大人,他還是一位海軍上將呢。”
“我的上帝啊!看他們的衣服,這都是絲綢做的吧?簡直太漂亮了!還有這精美絕倫的圖案,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繡出來的麼?”下意識發出這樣感慨的是幾個花枝招展的貴婦,她們可不像其他貴族那樣更在意對方的身份,反而專注於對方的穿著和服飾。
當看見無論是風格還是造型完全不同於歐羅巴的這些服飾,這些貴婦們眼中的小星星不住閃爍著,甚至在琢磨著這身華麗的衣服如果穿在自己身上會是什麼模樣,如果不是因為客人尊貴的身份,她們或許早就上前直接詢問了。
王夫之和鄭鴻逵都是見過世麵的人,自然不會對眼前的場景有什麼畏懼。他們邁著四方步,衣袖擺動,穩穩當當朝前走著,隨後被帶路的阿方索伯爵領到了正前方的位置。
“尊敬的閣下們,這位就是我們葡萄牙王國的國王,尊貴的若昂四世陛下。”阿方索伯爵帶著王夫之他們穿過賓客,來到了早就等候著的若昂四世麵前,微笑著向他們介紹著。
若昂四世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今天這位國王同樣盛裝打扮,穿著華麗的服裝,胸口還掛著一枚圓形的白底紅十字勳章,他有著一頭紅褐色的短發,八字胡修剪的整整齊齊,身材雖然不高,但站在那邊卻鶴立雞群,散發著作為上位者的威嚴和莊重。
而在國王的左邊,是他的妻子路易莎王後,而在他們的左右還有幾個年輕男女和孩子,看樣子應該是國王的王子和公主吧。
按照禮儀,王夫之和鄭鴻逵上前行禮,若昂四世笑容滿麵地接受了他們的禮節,隨後主動就熱情和他們交流了起來。
“來自東方的尊貴客人,作為葡萄牙的國王,我很高興能在辛特拉宮迎接你們的到來。希望你們在辛特拉宮渡過一個美好的一天,並且感受到我作為葡萄牙國王殷切的款待。”
“感謝您陛下,謝謝您的招待,能來這裡做客也是我們的榮幸。”王夫之不亢不卑說道,對這位國王的第一印象著實不錯,現場的氣氛也因此更融洽了幾分。
接著,若昂四世親自為王夫之和鄭鴻逵介紹他的妻子和家人們,若昂四世有四子兩女,除了最小的佩德羅王子因為年齡太小的緣故沒有出席這場盛宴,其他的幾個兒女都在這裡了。
除去他們的兒女外,還有一個女婿,這個年輕男爵是卡塔裡娜公主的丈夫。一開始王夫之並沒在意,隻是以為對方是一個普通的貴族,可當聽到對方介紹時說出的身份時,在一旁的阿道夫卻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神色,這讓王夫之不由得留意起了這個年輕的貴族,看來這個年輕貴族身份不簡單啊!
簡單的見麵後,眾人就開始攀談了起來,若昂四世對於他們能從大明來到歐羅巴表示歡迎,並從他們這一路的旅途聊了起來。
雙方第一次見麵,大多都是客套話,雖然表現的很是熱絡,可言談都浮於表麵,這也是很正常的情況。
畢竟大明的使者是頭一回來到歐羅巴,而若昂四世也是歐羅巴第一個作為王室招待來使的。因為這個緣故,整個過程雖熱情但也帶著謹慎和試探,若昂四世心中雖想和對方多聊聊關於這一次大明出使的目的,希望能夠通過大家的接觸和大明進行外交溝通,但又擔心第一次見麵不便說這些,所以談論之間都是些尋常話,或者見聞等等。
對此王夫之他們也是見招拆招,就著對方的話題交談著,有些情況也沒深入。整體而言,第一次見麵雙方的感官都很不錯,再加上這是一次公開宴會,大家也保持著各自的禮儀,一切淺嘗而止。
整個宴會過程氣氛融洽,王夫之和鄭鴻逵可以說是這個宴會被所有人矚目的目標,而他們表現出來的風度和言談舉止也讓在場的貴族們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參加宴會的同時,王夫之他們還給若昂四世帶來了幾件禮物,當見到這些精妙絕倫的禮物後,所有人都發出了驚歎,這些禮物的貴重和工藝是歐羅巴從未出現過的,更是他們這些人從未見過的,就連若昂四世貴為國王也對這樣尊貴的禮物為之驚喜。
宴會從下午開始,直到傍晚結束。按照歐羅巴的宮廷宴會,原本應該是有舞會繼續的,不過考慮到尊貴的客人是來自東方大明的客人,雙方的習俗不一樣,所以後續的舞會就沒舉辦。
等宴會結束後,若昂四世親自送他們離開王宮,王夫之等人在門口告彆了若昂四世,登上了來時的馬車,坐著馬車回到裡斯本市區下榻的住處。
“阿道夫!”
“啊……。”在馬車上,阿道夫沒有和平日那樣興致勃勃地談論著,反而上車後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在琢磨著什麼。見他這個表情,王夫之不由得喊了他一聲,可阿道夫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一旁坐著的鄭鴻逵輕輕碰了他一下,這才茫然抬起頭。
“我的朋友,你怎麼了?在想些什麼呢?”王夫之奇怪地問道。
阿道夫笑了笑,思索了下反問:“你還記得剛才若昂四世介紹他的王子公主時,卡塔裡娜公主的丈夫麼?”
“嗬嗬,當然記得,我還記得當時介紹的時候你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雖然很快就掩飾了過去,但我卻看得清清楚楚。怎麼?這個人身份不同?還是有什麼問題?”王夫之笑問。
阿道夫苦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年輕人身份的確不同,我實在沒想到他居然會出現在葡萄牙的王宮,而且成為了卡塔裡娜公主的丈夫,若昂四世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