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推門而入的是兩個粗壯的漢子,這兩個漢子身穿錦袍,一臉橫肉,一瞧就有功夫在身的模樣。在這兩個漢子身後,還有個掌櫃打扮的男子,神色尷尬無比。
“諸位抱歉,這個房間本是給我家公子預留的,店家疏忽給了你們,所以這個房間你們不能再用了,還請下樓用餐去吧,另外諸位今天花費我家公子請了,請諸位儘快離開。”其中一個漢子還算客氣,朝著屋裡拱手說了這麼一番話,可話中的態度卻是顯露無疑。
王新一愣,心中就有惱怒。剛才上樓的時候明明聽說這房間是酒樓東家自己留著的,而他們也是花了銀子才坐進來的。既然來了,這房間就是他們的了,何況他們正吃的高興呢,突然來這兩個人趕他們離開?這算什麼事?
何況對方話雖然客氣,但這態度實在是令人不喜,此外還說什麼花費由他們什麼鳥公子請了?這不是玩笑麼?難不成他王新吃不起這頓飯?自己家怎麼說也算是勳貴,還是跟著當今天子起事的老人,彆說區區一頓飯了,就算把整個醉仙樓買下來,以王家的財力也是輕而易舉的。
此外更重要的是太子朱敏瀾在呢,太子好不容易來一趟南京,來醉仙樓吃這麼一頓飯,居然沒吃完就要被人趕走?這不僅是打太子的臉,更是打他王新的臉!
所謂主辱臣死,王家不同於其他勳貴,對皇室的忠誠是絕對沒得說,再加上進這個房間又是自己辦的事,假如今天丟了太子的臉,自己也彆活了。
“滾!出去!”王新寒著一張臉,開口劈頭就罵。
來人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兩個漢子臉色頓時一沉,那沒說話的漢子直接上前一步,撩起袖子警告道:“你們可彆敬酒不吃吃罰酒!剛才給你們臉不要臉,讓不讓?不讓的話老子今天要你們知道馬王爺長幾隻眼!”
話音剛落,一桌子朱敏瀾的部下就同時扭頭朝著這家夥望去,一雙雙淩厲的目光掃過來,讓這家夥囂張的氣焰頓時一滯,這漢子可不是普通的地痞,是有點眼力的,他突然發現這桌人似乎都不簡單,先不說都是年輕又身強力壯的男子,而且這些男子雖沒說話,可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有些嚇人,不由得下意識退了一步。
剛一退,這漢子就反應過來了,自己不知不覺居然被對方嚇退了,一下子臉皮掛不住。正當他要上前找回場子,給自己壯膽子的時候,卻被身邊的兄弟給拉住了。
最初說話的漢子給同伴使了個眼色,隨後抱拳對朱敏瀾等人道:“諸位兄弟,我看你們也不是凡人,今日之事是店家的問題,同他人無關。諸位不是金陵人吧?初來金陵可要在意些,金陵不比其他地方,這裡可是我大明朝的南京城。”
“這南京城藏龍臥虎,諸位雖有本事,但行走江湖有些麻煩還是不招惹的好,因為一不小心就不知道會不會翻船呢。依兄弟我看,諸位還是離開的好,今日算是賣兄弟一個麵子,諸位花銷全免了,再奉上些茶水,如何?”
“是是是,諸位客官,今日由本店請客,是在下疏忽,還請多多包涵……”掌櫃的連忙附和,一臉歉意對朱敏瀾他們連連作揖。
“老大……。”聽這個漢子如此說,另外一個漢子頓時急了,這些人雖年輕力壯可為何要怕他們?公子說讓他們讓出包間免去他們酒樓花銷已給了極大麵子了,現在自己老大還要給茶水錢?這豈非不是再低頭?他們兄弟跟著公子這幾年來,哪裡吃過這樣的虧?
“閉嘴!”老大瞪了這漢子一眼,隨後冷冷目光繼續朝著朱敏瀾等人望去,靜靜等待著對方的回答。和那位漢子不同,這個老大的眼光比他強多了,在軍中廝混過他隱隱從對方身上查覺熟悉的氣息,其中有幾人還有一股血煞氣,這可是動過刀殺過人才有的,普通人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氣息。
而且這些人全都是精壯漢子,大部分穿著也隻是普通,可氣質不凡,尤其是他們在包間裡隻是喝酒吃菜卻沒女子作陪,這本就不合常理。這漢子判斷,恐怕這些人來曆不簡單,很有可能是江湖道上的猛人,甚至是江洋大盜什麼的,雖說在南京城中自己不怕對方,可公子和公子的朋友就在外麵,一旦鬨出事來,憑他們兩人恐怕護不住。
等了幾秒鐘,見朱敏瀾這些人依舊沒有起身的打算,這漢子有些按捺不住了,開口警告道:“行走江湖要知進退,兄弟我今日給足了諸位麵子,諸位如知趣的話還是離開的好,要不然等官府的人來了,恐怕就難以收拾了……。”
朱敏瀾冷眼旁觀,聽到這話不由得嘴角微笑起來,這時他已明白對方的意思,知道對方居然以為他們這些人是江湖中人,肚子裡不由得好笑。
搖搖頭,朱敏瀾給王新一個眼神示意,王新當即會意,直接從懷中取出一枚腰牌來啪的一聲拍在桌上,然後懶洋洋地開口說道:“房間是不可能讓的,你如想找官府來就儘管去喊,對了,這玩意你認識麼?睜大你的狗眼瞧瞧!”
對方一愣,上前兩步就朝著桌上擺著的腰牌望去,當他看清楚腰牌上的印記和文字後瞬間一驚。
“原來是錦衣衛的大人。”那漢子連忙抱拳道:“在下眼拙,未能認出諸位大人身份。不過此事在下做不了主,還容在下稟報我家公子。”
王新也不說話,直接衝著他擺了擺手。那漢子這才鬆了口氣,拉著自己兄弟和掌櫃退出了房間。
等兩人離開後,王新這才把腰牌收了起來,其他人也見怪不怪,雖然王新有著實際軍職,可他因為老子王鐵樹的緣故還有世襲錦衣衛百戶的世職,在外有時候錦衣衛的腰牌可比軍中官職有用多了,朱敏瀾給他使眼色就是讓他拿錦衣衛腰牌出來嚇唬人,剛才兩個漢子隻是尋常貨色,沒必要鬨什麼麻煩,打發走就行了,他們來這是品嘗佳肴和放鬆心情的,何必搞事呢?
按理說,拿出了錦衣衛的腰牌把人趕走,這件事到此就結束了。一般人絕對不會有膽子再來找他們麻煩,畢竟錦衣衛可不是普通衙門,錦衣衛百戶的級彆雖然不高,但錦衣衛性質特殊,哪怕是在南京城就算是官員也不會去主動招惹錦衣衛的。
可誰想兩個漢子離開後沒多久,一個公鴨般聲音就在外麵響起。
“錦衣衛?錦衣衛怎麼了?這包間本就是本公子預留的,彆人怕錦衣衛,本公子可不怕,你們給我閃開,本公子今天倒要瞧瞧哪來的錦衣衛如此大膽,居然敢占著本公子的包間不讓。”
這些話清晰傳到了朱敏瀾的耳中,讓朱敏瀾頓時就皺起了眉頭。難不成對方的背景深厚,居然連錦衣衛的麵子都不給。同時,朱敏瀾也覺得有些奇怪,因為他聽著這聲音隱隱有些耳熟,卻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了,正在他凝神琢磨的時候,一個身穿華服,年約十七八歲的年輕公子大搖大擺就闖了進來,而在他的身後不僅跟著剛才的兩個漢子和掌櫃,還有三個同樣身穿華服和他年歲差不多的年輕人。
“你們是錦衣衛哪個衙門的?北鎮撫司還是南鎮撫司的?還是南京百戶所的?本公子今天倒要瞧瞧來的是……。”
這位公子架子不小,人還沒進門呢就大聲嚷嚷著,邊說邊往裡走,可當他前腳剛邁進包間,目光朝著包間裡掃去,一副桀驁不馴的姿態。可這眼睛一掃,很快就落到了坐在正位的朱敏瀾身上,當見到臉上掛著淡笑,正回望自己的朱敏瀾時,這年輕公子瞬間猶如五雷轟頂,整個人都傻了,一時間在嘴邊的話戛然而止,呆立當場。
“太……太……。”
“哈哈哈!太讓人意外了,沒想是謝公子你啊,京師一彆已有一年有餘,聽說你在南京國子監讀書,這一次來南京還打算去國子監找你聚聚呢,想不到今天居然在這碰上了。”不等謝維張口結舌地把後麵的話說出,朱敏瀾開口就打斷了他的話頭,笑嗬嗬地起身徑直來到謝廣維麵前,親熱地拉起他的手如此說道。
“是巧……是巧,沒想到今天能碰上您,您怎麼來南京了?”謝廣維也算有幾分急智,連忙改口說道,臉上掛著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笑容,額頭卻滲出了汗水。
“有些公務。”朱敏瀾也沒多解釋,淡淡說了這麼一句,隨後朝著謝廣維身後的幾人望去。
“這幾位可是謝公子的朋友?”
“是……是……是我的朋友,都是國子監的同學,今日休沐小聚由我做東,本來是定好的醉仙樓,沒想……。”
“嗬嗬,無妨無妨,既然都是朋友,那就一起?”
“這……恭敬不如從命,小弟謝過。”謝廣維連忙道,他這番態度讓他身後的幾個人看得目瞪口呆,還從來沒見過謝公子在外人麵前如此謙卑呢,對方究竟是誰?難不成真是錦衣衛?可區區錦衣衛哪怕是百戶甚至千戶、鎮撫使怎麼能讓堂堂謝公子如此?要知道謝公子的身份可不簡單,他可是永平侯謝繼凱三子,也是當今太子妃謝素雲的幼弟,換句話來說是太子朱敏瀾的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