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山化工實驗區。
劉寬雖然是天工院院正,可還是按照規定,經過多重身份監察、驗證,才得以進入園區中。
有點形式化地視察了三酸兩堿的幾個相關研究所,劉寬便來到了“感光材料研究所”。
這個研究所差不多是在兩年前建立的,知道的人並不多——因為很多人就算看到“感光材料研究所”這個名字,也不知道其有何作用,為何而設。
不像三酸兩堿,如今隨著自然科學教育的深入,很多人都知曉了化學、化工的重要性,也同樣知曉了三酸兩堿在化工業的重要地位。
而“感光材料”這一名詞,在如今大明才誕生沒多久的化學界就屬於“籍籍無名之輩”了。
該研究所所長(去年天工院下研究所一把手皆由大使改稱所長)名叫張光正,乃是學校教育培養出來的自然科學人材,如今不過二十六歲。
見到劉寬後,張光正簡單的行了禮,便帶劉寬一行進入研究所的一間實驗室中——當然,在劉寬進入前,護衛先進去確認裡麵安全。
進去後,張光正將劉寬帶到一張蓋著黑布的桌子前。
待其掀開黑布,便見下麵還有個頗大的透明玻璃罩。
“院正請看,這就是我們前一陣子所得的研究成果。”
跟在劉寬身後的楊士奇看去,隻見玻璃罩下的桌子上放著寬半尺多長一尺有餘的金屬板,疑似銅製,上麵竟有一副栩栩如生的圖畫。
畫中三個由黑白兩色勾畫的人影正向作揖,雖然五官不是很清晰,但不論是人物後麵的背景還是人物大致輪廓,看起來都十分真實,就仿佛實物印刻上去的一樣!
楊士奇自從給劉寬當秘書,這一兩年又惡補了不少自然科學方麵的知識,平日裡又幫劉寬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自是知道這研究所為何設立。
是為研究照相機做準備。
至於照相機為何物,他也聽劉寬提過。說是一種特殊機器,能將人、景等物拍攝下來,得到跟真人真物看著一樣的“畫”。
楊士奇雖然敬重劉寬、相信劉寬的知識和能力,可還是難以想象,要怎樣研製出那照相機。
他覺得就算此事能成,估計也得花個七八年,甚至更久的時間。
沒想到“感光材料研究所”才設立不到兩年,就研製出了眼前之物——這幅“圖畫”雖是在金屬板上,可不就跟劉寬所講的一樣,將人、物拍攝下來,猶如真實印刻嗎?
在楊士奇感到驚訝時,劉寬也頗覺驚喜。
他道:“這用的是銅板和碘化銀?”
張光正道,“院正慧眼,確實是以碘化銀作為感光材料——碘化銀對光更加敏感,因此以其為感光塗料製作的影版要比用瀝青加錫板製作的更加清晰。”
劉寬微微點頭,又問:“那你們是用什麼溶解未感光部分銀鹽的?”
張光正道,“是以硫酸、純鹽等物經過很多次實驗後得到的一種特殊溶液,下官根據元素組合命名法,將之命名為硫代硫酸鈉。”
劉寬本就是個化學渣,如今化學水平可能都不如眼前的張光正,聽此也隻能點頭不做評價——他可不想瞎比比結果在屬官麵前鬨了笑話。
想了想,他問道:“這種感光塗料需要曝光多久才能顯影?”
張光正道,“以咱們研究所用的強光燈,隻需開燈後幾秒便可顯影。”
“很好。”劉寬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他記得這研究所之前用瀝青加錫板製作的影板,需要曝光幾小時才能顯影,可以說沒有任何實用價值。
如今這個曝光顯影如此快,才算有了研製照相機的基礎,也難怪張光正敢在文書中說該項目有了重大突破。
又仔細欣賞了一陣眼前的銅製影板後,劉寬道:“既然你們能研製出碘化銀這種敏感的感光材料以及合適的定影溶液,那麼接下來就該考慮如何將影像轉移到紙上成為照片了。”
“我給你們研究所的資料你應該記得吧?可以考慮研製出一種底片,可以用它經過曝光、顯影、定影等程序,重複得到一張又一張相同的照片。”
張光正先點了點頭,隨即便道:“院正,其實對於這方麵,我們已經展開了研究,並且有了思路,正想請您指點。”
“你說說看。”劉寬略有那麼點心虛。
張光正道:“院正所給的材料中說可以考慮用橡膠做材料,去製作這個底片。但我們所經過多方研究,發現根本無法實現。”
“因此下官覺得,或許可以嘗試用其他膠類材料進行實驗,如其他樹膠、魚膠、蟲膠等。”
劉寬其實並不知道照相的底片、放電影的膠片都是用什麼材料做的,以及如何製作的。
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很少給研究人員下具體的死命令,如必須用某種材料、必須怎麼做之類。
此時聽了張光正的話,他便道:“你既然覺得橡膠不好用,那就按自己的思路,嘗試其他材料——多嘗試,就算得不到想要的結果,也可以排除一些錯誤選擇,積累經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