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地方的明軍雖也有防寒、醫療、物資保障等措施,但技法多與唐軍不同。
很顯然,定是經曆了諸多戰亂及五百多年的時光,讓唐軍保障高原軍隊戰力的一些技法失傳了。
而今他們既然看到了這個視頻,完全可以向唐軍取長補短,讓明軍的高原軍隊保障更好,說不得將來便可以派兵真正掌控烏斯藏。
朱元璋聞言從那種“大明並不如大唐”的不甘中抽離出來,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而此時,視頻在用各種考古發現充分還原了唐軍駐守西域景象後,才轉向視頻最初的話題——安西軍最後是如何在西域獨守數十年的。
“喀喇昆侖山口呼嘯的寒風中,某塊冰川包裹著唐代簡牘娓娓道來:天寶七載,鎮將趙醜奴在巡邏日誌中寫道‘今於冰川得隕鐵三斤,已交鐵匠王胡子淬刀’。”
“他大約想不到,這是安西唐軍在西域最後的安寧時光了——考古學家在疏勒鎮遺址發現的陌刀殘片上,檢測到與當地隕石坑完全吻合的鎳鈷含量,而殘片形成時間卻是天寶七載的四十年後!”
視頻中,博物館的陌刀殘片布滿了歲月滄桑,早已鋒芒不再,可朱標等人卻仿佛透過這些殘片看到了唐軍在安西獨守數十載的廝殺。
視頻鏡頭又一次來到敦煌藏經洞。
“時光回溯到唐建中四年(783年)深秋,一卷文書的墨跡在微弱的燈光下微微顫動,‘安西、北庭將士,皆朔方、河隴子弟,戍邊四十載,發已蒼蒼’,刺破了千年時光。”
“這封用求援信,在穿越吐蕃封鎖線時被汗水浸透邊角,信紙夾層中暗藏的於闐玉屑經光譜檢測竟與大明宮遺址出土的貢品同源——這是西域唐軍給中原最後的信物,承載著他們‘死守疆土’的泣血誓言!”
視頻畫麵又給到龜茲故城遺跡,隻見成排的箭矢整整齊齊碼放在窖穴中。當鏡頭對著其中一根箭杆上的刻字放大,“貞元三年”的字跡仍清晰可辨。
“根據碳十四檢測,這些箭矢製作於公元787年,比傳統認知的安西陷落時間晚了整整七年。”
“與之相對應的,是吐魯番阿史塔那509號墓出土的《孔目司貼》,上載‘轉市波斯錦二百匹,充蔥嶺守捉冬衣’,將粟特商人穿越吐蕃封鎖的走私路線曝光於世——這大約就是絕境中為唐軍續命的後勤補給之一。”
視頻畫麵不知第幾次來到敦煌莫高窟。
一尊涅槃佛像前,某個未完工的供養人畫像一處細節由畫麵中放大。
“這幅畫中武將魚符上‘疏勒鎮’三字清晰可辨,而其麵部輪廓竟帶著明顯的粟特人特征。”
“藝術史學家通過對比發現,畫中顏料中的青金石成分竟與阿富汗巴米揚礦區完全一致,經檢測這幅畫的繪製時間確是貞元末年(804年)!”
看到這裡,朱標、朱雄英等都是瞳孔一縮。
因為這個時間赫然比《資治通鑒》中敘述的安西四鎮中疏勒鎮陷落的790年又晚了14年!
若以郭昕去西域的765年來算,彼此相隔已39年!
疏勒並非安西都護府治所,西州才是,而西州是最後陷落的。
也即是說,這一證據幾乎可以證實西州唐軍在郭昕去後至少堅持了四十年以上,甚至更久!
視頻到這裡,也到了末尾,卻是以後世遊戲《燕雲十六聲》中“河西篇”的宣傳CG為主要剪輯畫麵,夾雜著其他幾部關於安西白發軍的影視片、紀錄片等,背景樂也變得越發蒼涼。
“今天,當科考隊員在海拔五千米的冰川裂縫中發現唐代戍卒的家書時,信箋上‘父母見字如晤’的墨跡仍令鐵漢落淚。”
“這些永遠未能寄出的家書,與長安大明宮遺址出土的兵部存檔形成殘酷對照:在朝廷的輿圖上,安息四鎮早已在三十年前標紅,也即是意味著陷落。”
“然而在真實的時空中,那些已然白發的戍卒卻依然守著大唐在西域最後的界碑,一年又一年。”
“時至今日,他們的骨骸依舊在安西,在黃沙、冰雪的掩埋下,陌刀長槍佇立,大唐軍旗與號角則融化在風沙中,隨著歲月飄蕩至今···”
視頻的解說結束了,視頻也到了尾聲,由塤、羌笛、鼓聲構成的蒼涼、悲壯背景樂音量變大,仿佛安西唐軍行進的腳步,敲擊在眾人心上。
視頻放完了,可朱元璋、朱標等卻久久難以回過神來。
過了一兩分鐘,朱標才歎道:“滿城儘白發,死不丟陌刀。獨抗四十載,怎敢忘大唐。”
“沒想到大唐竟還有這樣一段令人感慨的曆史,掩藏在史書之中。若是沒有後世考古及諸多科技檢測手段,隻怕就永遠掩埋在黃沙冰雪之中,無人知曉了。”
年輕的朱雄英亦頗為感慨:“若從唐庭為平安史之亂調走高仙芝等唐軍精銳算起,那時被留在安西的數千唐軍哪怕是當年才去的,至考古發現的804年,也有五十年了。”
“也即是說,後來獨守安西的唐軍中,很可能有相當部分將士在那裡戍邊五十年以上,年齡則很可能在七十歲以上。”
“怪不得視頻中稱這些人為安西白發軍——滿城儘白發,誠不欺人。”
這時八歲的唐王朱桱不解地問:“唐軍為何不在安西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