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文笑道,“貧道是以儒生身份應募代國之道士,又非以道士身份行騙,王參讚就算報官,有司也無理由治貧道的罪。”
“另外,據貧道所知,王參讚雖然需要招募一批儒生、道士、僧人,可目前所得應該不多吧?”
“既如此,何必非要招收真正的儒生、道士、僧人呢?貧道看榜文,儒生去了代國最有可能被安排教授西夷漢話,那應該是通曉文字之人都可,大不了讓他們帶上儒家經典照本宣科。”
“至於道士、僧人,也是如此,隻需選拔通曉文字的有誌之士,讓他們到了代國再成為道士、僧人便是。西夷此前不識佛道,便是大明的初學者,想必也可以教化彼輩。”
王明禮聽完眼睛一亮,覺得李成文說得有道理,他之前也確實是腦子沒轉過彎兒來。
微微點頭後,他再次追問:“閣下尚未說為何要應募去代國當道士呢。”
李成文:“實不相瞞,十幾年前貧道因不滿太上皇帝一些政策,憤而遁入山中,鑽研佛道,過起了隱士生活。”
“三年前,貧道聽聞當今皇帝即位,改元文隆,遂下山,這才發現世道大變,大明也與十幾年前大不相同。”
“這幾年,貧道遊曆大明各處,既見識了大明種種變化,也知曉這些都是那江寧侯所帶來的自然科學之作用,朝廷由是推崇科學,儒學式微,便連佛道也跟著受到了不小的衝擊,種種理論備受質疑。”
“這三年,貧道雖然也對自然科學有所涉獵,但並不精深,一生所學不過儒釋道。”
“大明既無儒釋道用武之地,又聽聞了很多大明開海後外麵的奇聞異事,自然想去見識一番。”
“那歐洲諸國混戰,又算是大明、印度、波斯之外的另一文明之地,恰逢代王建藩立國,這才想著前去效力。至於說去了後,到底是做倒是還是僧人又或彆的,自然是看情況而定。”
聽了李成文這番話,王明禮算是徹底確定,這人多半有輔國之才,是奔著到代國當官去的。
他於是露出笑容,走下來正式向李成文作揖施禮,道:“閣下大才,大王若是知道閣下投奔,定欣喜不已!”
李成文謙遜微笑,“王參讚謬讚了。”
隨後,兩人又交談了一會兒,主要是談及代藩移民隊伍出海的安排,李成文這才以需要做準備為由離開。
待李成文走後,王明禮便叫來一人,道:“去查查這個李成文是否曾犯了什麼事,對了,還有席應真、歸龍子——那席應真應該是元末時頗有名的道士。”
辦事之人點點頭離開了。
代藩在大明也是有一張簡單情報網的,而且有些事情還可以向朝廷有司打聽,要調查兩個人並不難。
卻說李成文離開代王府後,並沒有直奔下榻的客棧,而是帶著一位隨從在城裡閒逛起來。
他當年能飽讀儒家經典,差點入仕,後來又因不滿皇帝政策憤而入山隱居,可不是窮人,而是地主,頗有家資的。當然,若以士林中的說法,他隻能算是家道中落的寒士。
他隱居山中,由一起過去的仆人種田、服侍,便是仆人偶爾外出買東西,回來不會在他麵前議論外麵的話,故而之前他確實是過了十餘年的隱世生活。
當他下山後,大明種種變化對他來講便是用簡直比昔日元滅明立的改朝換代還要誇張。
當打聽到這一切都跟橫空出世的江寧侯有關,跟如今朝廷推崇的自然科學有關,他便打聽了很多關於江寧侯的消息,可聽到的越多越迷惑。
民間最主流的說法,竟然是那江寧侯乃天上謫仙!能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更帶了種種法寶下凡,助大明興盛方能回天庭重登仙位!
因為本身通曉儒釋道,李成文才覺得這說法很不靠譜。
但其他說法更解釋不了江寧侯給大明帶來的種種變化,更彆說那橫空出現的跨江大橋確實不像大明能建造的。
所以,到了後來,李成文也對江寧侯乃謫仙的說法半信半疑了。
然後,他就開始研讀據說是江寧侯辦的《自然科學》雜誌,可惜他在這方麵既沒什麼基礎,又資質有限,讀了三年對自然科學的了解仍淺薄得很,大概也就相當於如今大明中學生的水平。
雖然已經決定不留在大明死磕自然科學,但當李成文走到一個書鋪前,看到在賣新一期的《自然科學》雜誌,仍忍不住買了一本。
這時,他注意到一個氣勢很奇特的中年人也在書鋪翻閱各種雜誌,旁邊還有兩個明顯是侍衛的人跟著。
他立即意識到這人不簡單,當即上前打招呼。
“在下李成文,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劉寬看向麵前像貌奇古的儒生,笑道:“我叫劉長。”
隨即指了指其手中的《自然科學》,道:“朋友也看《自然科學》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