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淩霜那撕裂般的詛咒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紮入死寂的空氣:“祭…品…她…才是…真正的…鑰匙……”
“鑰匙?”沈溯伏在冰冷的碎玉中,艱難地抬起頭,臉上血汙混著塵土。她望向蜷縮在地、痛苦抽搐的柳時衣,又猛地看向那懸停在深坑之上、散發著寂滅氣息的龐大暗沉玉棺。那棺壁之上,古老猙獰的符咒如同無數隻冰冷的眼睛,漠然俯視著下方螻蟻般的眾生。祭品?鑰匙?用柳時衣的血肉和靈魂,去開啟這埋葬著萬古凶戾的玉棺?!
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沈溯的心臟,隨即又被更洶湧的怒火和絕望點燃!
“休想!”她嘶吼著,聲音沙啞破碎,卻帶著孤狼瀕死的凶悍。她不顧半邊身體撕裂般的劇痛,猛地扭身,染血的手指死死摳入身下碎裂的玉磚縫隙,拖著幾乎失去知覺的下半身,一點點、無比艱難地向著不遠處跌落的判官筆爬去!每挪動一寸,破碎的骨頭都在體內摩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後背。她的目光死死鎖住那支筆,那是她此刻唯一還能握住的武器!
“呃……”柳時衣蜷縮在地,頭顱仿佛要炸開。莫淩霜的詛咒、識海中嬰兒絕望的啼哭、棺蓋縫隙那隻染血手掌的溫度、還有眼前這具龐大玉棺棺蓋上那熟悉到靈魂深處的核心符咒……無數混亂、矛盾的碎片瘋狂撕扯著她的意識!她是柳時衣?她是那個被藏在棺中的嬰兒?她是……鑰匙?用來開啟這具囚禁著她所有痛苦源頭的棺材?!
“不…不…”她喉嚨裡發出無意識的嗚咽,指甲在玉磚上刮出刺耳的聲響,留下道道血痕。巨大的認知混亂如同沼澤,將她一點點拖入窒息的深淵。她是誰?她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僅僅是為了在這一刻,成為開啟這具凶棺的祭品嗎?!
就在這時——
“嗬…嗬嗬……”
一陣極其怪異的、仿佛金屬摩擦混合著液體攪動的聲音,從蕭時所在的位置響起!
沈溯猛地扭頭看去,瞳孔驟然收縮!
隻見躺在汙血與微弱幽藍暗金護罩中的蕭時,身體正以一種極其詭異的頻率劇烈抽搐!他身下粘稠的黑血如同沸騰般“咕嘟咕嘟”冒起氣泡,那條盤踞在他胸口、通體幽藍與暗金光芒交織的變異碧蠶蠱蟲,身體膨脹到了極限,幾乎有嬰兒手臂粗細!它細長的口器深深刺入蕭時的胸口皮肉之下,瘋狂地吮吸著!幽藍與暗金的光芒如同實質的液體,順著口器源源不斷地注入蕭時的身體!
蕭時灰敗的臉上,血管根根暴突,呈現出一種妖異的幽藍色!他的身體表麵,開始浮現出與那條變異蠱蟲身上一模一樣的、扭曲的暗金色紋路!這些紋路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膚下蠕動、蔓延,散發出一種混合了陰寒、暴戾與古老洪荒的詭異氣息!他原本微弱的氣息,竟以一種恐怖的速度開始攀升,但這氣息卻冰冷、混亂,充滿了非人的獸性!
“蕭…蕭大哥?!”殷裕虛弱地靠在殿柱旁,看到蕭時身上發生的恐怖變化,驚駭欲絕。
“蠱…蠱蟲在反噬!它在…在奪舍!”沈溯瞬間明白了那詭異現象的根源,心頭寒意更甚!那條吸收了幽藍劍氣和玉棺血光殘留的變異蠱蟲,不僅擁有了恐怖的力量,更誕生了某種極其邪惡的意誌!它正在試圖徹底吞噬蕭時的魂魄,占據他的軀殼!
“阻止它!”沈溯目眥欲裂,顧不得爬向判官筆,猛地從腰間拔出一把僅存的淬毒短匕,用儘全身力氣,狠狠朝著蕭時胸口那條膨脹的蠱蟲擲去!
匕首化作一道烏光,撕裂空氣!
然而——
就在匕首即將刺中變異蠱蟲的瞬間,那層籠罩蕭時的微弱幽藍暗金護罩猛地一亮!匕首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充滿彈性的牆壁,“叮”的一聲脆響,竟被硬生生彈飛出去,打著旋兒插在遠處的地麵上!
同時,蕭時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
沒有眼白!整個眼眶裡,竟是一片翻滾、粘稠、如同深淵泥沼般的幽暗!那幽暗之中,兩點細小卻刺目無比的金色光芒,如同野獸的瞳孔,驟然亮起!冰冷、混亂、充滿了純粹的毀滅欲望!
“吼——!”
一聲完全不似人聲、如同洪荒凶獸蘇醒的咆哮,猛地從蕭時喉嚨裡爆發出來!強大的聲波混合著腥臭的蠱蟲氣息和幽藍暗金的能量衝擊,如同實質的風暴,瞬間席卷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