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當其衝的便是離他最近的沈溯!
“噗!”沈溯如同被無形的巨浪拍中,身體再次被狠狠掀飛,重重撞在一根布滿裂紋的殿柱之上,眼前一黑,幾乎昏厥過去,鮮血從口鼻中狂湧而出!
那咆哮也狠狠衝擊著柳時衣混亂的意識!如同當頭棒喝,瞬間將那些糾纏不清的記憶碎片和認知混亂暫時震開!她猛地抬起頭,視線穿過彌漫的塵埃和混亂的能量亂流,落在了那雙占據了蕭時眼眶的、翻滾著幽暗與金芒的獸瞳之上!
那雙眼睛!
冰冷!混亂!充滿了毀滅一切的原始欲望!
這眼神……這感覺……與她剛才在那片血光爆發、意識沉淪的瞬間,隱約感知到的、來自玉棺深處某個存在的冰冷注視……竟有七八分相似!仿佛同源!
一股無法形容的驚悸感瞬間攫住了柳時衣的心臟!
“呃…呃啊……”另一邊,莫淩霜的狀態更加淒慘。蕭時(蠱蟲)那一聲蘊含了幽藍劍氣和玉棺殘留氣息的咆哮,如同引動了埋藏在她靈魂深處的炸藥!她臉上那道巨大的傷口瘋狂搏動、撕裂,暗沉的血光如同失控的毒蛇,瘋狂地向她身體其他部位蔓延!覆蓋著猩紅指套的雙手死死捂住頭顱,身體在地上劇烈地翻滾、抽搐,發出非人的哀嚎!她破碎的道袍下,那些若隱若現的、與玉棺符咒相似的暗紅紋路變得無比清晰,如同燒紅的烙鐵,在她皮膚上灼燒出縷縷青煙!她的力量在飛速流逝,被那古老傷口和玉棺的雙重力量瘋狂吞噬!
“鑰…匙…”在極致的痛苦中,莫淩霜那雙怨毒的眼睛,依舊死死盯著柳時衣,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又如同要將她拖入地獄的惡鬼,“用…她的血…開…棺…否則…都…死……”
她掙紮著,用儘最後一絲殘存的力量,覆蓋著猩紅指套的手指猛地一抬,指向柳時衣!一道極其微弱、卻帶著她本源精血的暗紅光芒,如同離弦之箭,瞬間射向柳時衣!
那光芒並非攻擊,更像是一種……指引!一種惡毒的牽引!
柳時衣正被那雙占據蕭時的獸瞳所震懾,心神劇震之下,根本來不及反應!
“噗!”
暗紅光芒精準無比地沒入柳時衣的眉心!
沒有疼痛,隻有一股冰冷的、帶著無儘惡意的意念瞬間侵入她的識海!這股意念如同毒藤,瞬間纏繞上她識海深處那嬰兒啼哭的記憶碎片,纏繞上那隻染血手掌的殘存溫暖,更纏繞上她對棺蓋上那核心符咒的恐懼和熟悉感!
嗡——!
柳時衣的身體猛地僵直!
她的雙眼瞬間失去了所有焦距,變得空洞無神,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一股無法抗拒的、源自靈魂深處的“衝動”猛地攫住了她!那衝動冰冷、絕望,卻又帶著一種宿命般的必然!
她不再掙紮,不再痛苦,不再迷茫。
她緩緩地、如同提線木偶般,從冰冷的地麵上站了起來。動作僵硬,關節發出生澀的“哢哢”聲。她無視了周圍的一切——重傷瀕死的同伴,痛苦翻滾的莫淩霜,還有那雙占據蕭時軀殼、正散發著恐怖氣息的幽暗金瞳。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空洞地,望向那懸停在深坑之上、散發著寂滅氣息的龐大暗沉玉棺。
更準確地說,是望向了玉棺棺蓋之上,那最核心、最猙獰、與她記憶碎片中完全重合的古老符咒!
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一步一步地、向著那深坑的邊緣,向著那巨大的玉棺走去!
腳步沉重,踏在碎裂的玉磚上,發出單調而令人心悸的回響。每一步落下,她眉心被莫淩霜打入的那點暗紅光芒就閃爍一下,如同一個邪惡的烙印。
“衣…衣姐!”殷裕看到柳時衣這詭異的狀態,驚恐地想要呼喊,但幽藍劍氣的侵蝕讓他連發聲都無比艱難。
“柳…柳時衣!停下!”沈溯掙紮著想爬起來阻止,但劇痛和脫力讓她再次跌倒在地,隻能眼睜睜看著柳時衣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的傀儡,一步步走向那散發著死亡氣息的巨棺。
莫淩霜臉上露出一絲扭曲而瘋狂的笑意,儘管傷口帶來的劇痛讓她身體依舊在抽搐。
而占據蕭時軀殼的“存在”,那雙幽暗翻滾、金芒閃爍的獸瞳,也第一次,真正地、帶著一種冰冷而貪婪的“興趣”,鎖定了柳時衣僵硬走向玉棺的身影。
沉重的腳步,在死寂的摘星閣內回蕩。
柳時衣空洞的雙眼,倒映著越來越近的、如同山嶽般巨大的暗沉玉棺,倒映著棺蓋上那扭曲的、仿佛無數隻眼睛的核心符咒。
她的右手,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操控著,緩緩地、僵硬地抬了起來。
指尖,正對著那棺蓋上最猙獰的符咒中心。
一股微弱、卻異常精純的、帶著她生命本源氣息的鮮紅血線,如同被某種力量強行從她指尖逼出,緩緩滲出,懸浮於指尖之上,微微顫動。
那滴鮮血,在冰冷死寂的玉棺氣息映襯下,紅得刺目,紅得……絕望。
棺蓋上的符咒,似乎感應到了這滴鮮血的存在,那些古老猙獰的刻痕深處,開始有極其細微的、暗沉的血色光絲,如同沉睡的毒蛇般,緩緩蠕動、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