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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安確實是想明白個中因由了。
如果現在的靈均還是靈均,墨城肯定不會出手,但他知道靈均已經不在了,這具皮囊下是一個從凡間飛升的修士,不知底細,內藏奸偽,他必然是要阻攔她用靈均的身份出人頭地的。
先前一路順暢,是因為層數還低,墨城覺得沒有必要出手乾預,讓謝長安過去也就過去了,不少人同樣也能過關,談不上出彩。
但到了戒真上仙這裡,她已算嶄露頭角,那些實力更差些的,也許現在還被困在壽雲那邊打轉。
她如此平靜,戒真反倒有些另眼相看,還多說了幾句。
“傳聞你們二人素有舊怨,他先前頻頻送你法寶,我還當你們重歸舊好了,卻沒想到如今他竟是要阻你前路,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就當這一回氣運不濟吧,待下回琅嬛仙府重開,再入內便是了,想來他不至於攔你兩次。”
塔內沒有回音。
戒真想,對方或許已經接受了這種發落,或許內心還有不服,可那又如何,這座玲瓏寶塔是大羅至寶,連上仙都很難破開,更不要說……
念頭到了這裡,她的表情忽然頓住,低下頭。
腳下原本的玉階,變為滔滔江河,四周樓閣,一寸寸褪色,化作矗立亙古的巍峨高山,就連原本陰沉不清的天色,也隨著雲開霧散,澄碧無垠,眼前霎時開闊蒼遠。
戒真的表情終於變了。
她將靈力注入手中的空青珠,試圖將熟悉的景象變回來,玉階與江河不斷變換,最終卻依舊是江河占據上風,洶湧河水仿佛有股巨大吸力,險些將空青珠也吸走。
“你怎麼做到的?”
戒真倏地望向那座依舊懸立半空的玲瓏寶塔!
對方依舊被困在塔內,連人都沒能出來,又是如何影響外麵,甚至還能改變這番由空青珠和她的造意化出的景象?
“這是你的造意?你的造意是什麼,竟能壓過玲瓏寶塔和空青珠?絕不可能!”
戒真語氣不算急促,但內心如何想法隻有她自己知曉。
空青珠亦是大羅法寶,隨她多年,已有靈性,當日在歸墟內,即便陳淩波得了鑒懸的半副仙骨,最終也難逃敗局,而當時連造意都沒個囫圇的謝長安,竟能在短短時日內領悟造意,還將她的造意壓過去,這已經是天賦異稟都無法形容的了,若對方有此靈性,怎麼可能一直以來隻在上界當個默默無聞的仙使?!
“這是我的造意,但玲瓏寶塔和空青珠都是至寶,我的修為還未精湛到那個份上,之所以能用出來,是因為——”
江水飛濺出的水珠與幾縷靈氣糅合,最終凝聚為一個人形。
謝長安非但突破玲瓏寶塔的限製出來,還毫發無損。
在她身後,幾道炫目劍光盤旋不去,仿佛護身結界,又似隨時都欲出鞘噬血。
“是因為仙君先前用我的靈念捏出來的‘我’,沒有被我完全毀去。”
戒真明白了,謝長安留了後手,那三個“謝長安”被殺掉的同時,又留下半副靈念放在外麵。
對方也許早就料到自己最終會跟上仙交手,也許沒有料到,隻是作為以防萬一的手段,但這半副靈念上麵還留了牽製的符咒,而這種牽製卻讓對方能夠從玲瓏寶塔離開,相當於原地的半副靈念是錨點,謝長安把自己當成風箏放出去,不管飛多遠,總能循著紡線收回來。
千算萬算,漏了一著。戒真心道,又問:“那造意呢?”
謝長安:“我的造意也是前不久才領悟的,粗糙不堪,讓仙君見笑了。唯一有些可取之處的,是這造意湊巧與山河開辟有關,而仙君的造意,若我沒有猜錯,應該是與威懾有關吧。”
空青珠和戒真造意結合而成的獨門仙術,就是宮闕重樓,白龍盤繞的威懾之意。
這種威懾在麵對比其弱小的存在時,自然能造成令人神魂受迫無法動彈的威力,但若是遇上能夠壓製它的造意,就很容易落於下風。
以謝長安現在的修為,硬碰硬自然打不過,但是她的造意,回天運鬥,造化乾坤,能被寒景分身親自起名,卻要略勝一籌。
再加上方才她出其不意,以一縷靈念留作後手,算是鑽了玲瓏寶塔的空子,否則想要離開這件大羅至寶,根本不可能。
謝長安:“仙君的寶塔威力非凡,我如今也不過是借著靈念出來半身,還請仙君收了寶塔,容我困在裡麵的元神也能出來。”
戒真:“我若不答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