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崇楷,來自台島,現在正在美國參加“國際寫作計劃”。
我學生時代開始就是台島最強的文學新生代,拿下過台北文學大獎、全台學生作文大獎。
我30歲就出版了自己的短篇集,並且拿到了“吳濁流文學獎”。
我被譽為台島十年來最有想象力的青年作家,評論界評價我“將現實與虛構交織,拾取並擦亮了台島最美麗的曆史碎片。”
我被聶華苓女士欽點為2005年參加IWP的台島青年作家,而且是有史以來受邀的最年輕的台島作家。
我被台島媒體稱為“華人文學之光”,甚至有媒體預測我以後可以拿到諾貝爾文學獎。
我來到愛荷華大學的時候,野心很大,我要讓全世界的作家們都看到台島文學獨有的魅力。
萬萬沒想到,IWP的副主任卡爾森給我安排了一個大陸作家做室友。他叫張潮。他比我年輕10幾歲。
我聽說他的名字,但沒有看過他的作品;我知道他是對岸最炙手可熱的作家,但肯定隻是人造衛星而已。
但是為什麼卡爾森會親自送他到宿舍來,他還說他是坐頭等艙來的,回去的時候也要IWP給他訂頭等艙——幻覺,一定是幻覺。
聶華苓女士邀請的第一個華人作家,為什麼是張潮,而不是和她同來自台島的我——幻覺,一定是幻覺。
張潮的第一場演講我去看了,他講的確實不錯,但是還不至於讓《紐約書評》的專欄作家采訪他吧?——幻覺,一定是幻覺。
卡爾森又來宿舍了,邀請他去參加愛荷華的“藝術之夜”沙龍,還給報銷服裝費用——這個幻覺太可怕了!
這段時間,從早到晚,都有人在敲這間宿舍的門,全是來找張潮的,就連IWP的主任、愛荷華大學的校長梅裡爾教授都來和他聊了一會兒——為什麼這個幻覺還沒有消散。
昨天晚上,我坐在客廳,他房間裡打電話,聲音不小,一會兒是“首印不能少於50萬冊”“版稅從15%往上談”“單集劇本不少於20萬”;
一會兒又是“親愛的你拍到第幾場了”“劇組收工了記得和我說”——果然是幻覺,他才20歲,怎麼可能,我一定是寫寫多了,真把現實和虛構交織了。
剛剛他經過我麵前,我歎了一句:“既生瑜何生亮……”他為什麼會說出那句那麼奇怪的話——他也陷入幻覺不能自拔了嗎?
……
張潮沒空了解室友此刻複雜的心理狀態。原本他以為自己和王崇楷之間會發生點什麼摩擦。但是自從命運的齒輪開始旋轉以後,自己幾乎忘了有這麼一個室友。
就比如今天,張潮馬上要出門,去IWP的辦公室那邊和卡爾森帶來的出版社編輯談一下新書合同的事。
要出門的時候,他好像聽到王崇楷咕噥了一句什麼“魚”“生”,於是就謝絕道:“不好意思,不太習慣吃島國料理,你自己去吧,謝了。”
然後就匆匆走了。
張潮剛進卡爾森的辦公室,就看到一個將金色的馬尾辮紮得極緊、極高,表情嚴肅的中年白人女性坐在沙發上。
看到張潮進來,卡爾森連忙介紹道:“張潮,這位是‘蘭登書屋’的資深編輯麥德琳·墨菲;麥德林,這是張潮。”
兩人簡單見禮過後,麥德琳·墨菲非常直白地道:“雖然我們和……IWP有長期的合作關係,但是如果的質量不好,即使簽了協議,我們也可以拒絕出版。”
張潮道:“非常合理。作為一名作家,我也不會容忍自己寫出糟糕的作品,並且流通於市。但同樣的,如果我寫出了滿意的作品,我也不會容忍任何人阻撓它的出版。”
麥德琳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道:“其實我很早就聽說過你。溫德華先生對你的評價很高。”
張潮想了半天才記起來溫德華是誰,訝道:“他不是唄塔司曼中國區的總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