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見魯敏這樣,不知怎麼得,就覺得有些“愧疚”,又補充了兩句道:“對了,張潮真人就……挺高的,有一米八吧,而且很結實。”
魯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問道:“結實?你是怎麼知道的?”
李娟紅著臉把當初在西北大教學樓前偶遇張潮的經曆說了出來,講到自己不小心一頭撞到張潮,張潮流鼻血的時候,魯敏終於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她打趣道:“你是第一個讓張潮流鼻血的女作家!這可比寫了什麼書,賣了多少本,更讓人羨慕!”
李娟的臉更紅了,連忙否認道:“不是不是,不是因為我,那是西安天氣太乾了,他南方人不適應……”
然後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小聲地問道:“張潮是不是很受‘歡迎’啊?”
魯敏瞄了她一眼,笑吟吟地道:“才華、相貌、財富……張潮那可是文藝界十年難遇的優質股,我們這些寫東西的女人湊在一起十次倒有八次會聊到他。”
李娟露出促狹的笑容:“那你……”
魯敏灑然一笑道:“我要是年輕個十歲,再長成明星那樣,我肯定倒追他,哪怕不成呢,也落個美好回憶!”
李娟恍然大悟道:“我還以為大部分圈裡人都嫌棄張潮是個麻煩精呢!”
魯敏露出不屑的表情道:“那是他們男人,才華、相貌、人品、財富……被張潮碾得渣都不剩,嘴裡當然沒好話。
我跟你說,男人看男人,都是偏見;女人看男人,才是真知灼見!”
李娟好奇地問道:“那大家是怎麼看張潮的?”
魯敏呼啦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露出一副“你要聊這個我可就不困了”的表情,一臉八卦地道:“張潮之前其實還沒有這麼受歡迎。
今年,廈大中文係有人傳說,他為了哄青梅竹馬的小姑娘開心,專門給她寫了本書,就是那本拍成動畫電影的《你的名字》……嘖嘖……”
正想說下去,房間裡的電話響了。
就坐在電話邊的李娟接起來聽了一會兒就放下了,對魯敏道:“鄒院長讓我們到大堂集合。”
魯敏抬腕看了看表,問道:“不是才6點半嗎?怎麼這麼就要集合了?”
李娟搖搖頭道:“不知道怎麼回事,鄒院長剛剛就交代了這個,沒有說彆的。”
魯敏聞言也隻能起身,道:“等等我,洗把臉就好。”
等李娟、魯敏下到大堂的時候,發現基本整個代表團的人已經都在大堂等候了。就連剛剛要出去逛的葛亮、張嘉佳,都被攔在了這裡。
一個身量瘦高、戴著眼鏡、腦門發亮的男人正恭恭敬敬地和領隊鄒光明說著什麼。
鄒光明說一句,他就點頭哈腰一下,十足的日本人做派,客氣極了。
過了一會兒,鄒光明才轉身對大家道:“都來齊吧?今晚的晚餐本來是在酒店的自助餐廳進行,但是本地的華人商會聽說我們代表團來了,堅持要給我們接風。
我和國內的領導彙報過了,領導表示不要拂了人家的好意,所以就替大家接受了邀請。不過大家要注意形象,不要貪杯哦!”
眾人聞言都高興起來。這家酒店的房間品質一般,想必自助餐也好吃不到哪裡去。華人商會請客,想必是頓大餐。
反正都是吃,吃好點當然開心。
這時和鄒光明說話的男人也開口對眾人道:“我叫李小牧,來日本快20年了,今晚就擔任大家的翻譯和向導。
我們「歌舞伎町華人商會」一定會讓大家感受到賓至如歸的感覺!”
聽到這個名字,代表團裡有比較了解日本的年輕作家露出詫異的神色,但是看領隊鄒光明一臉淡定的樣子,自然不會多嘴,於是隨著大部分來到酒店門口,登上了來接他們的旅遊大巴車。
大巴車在高峰期的東京市區行駛了近1個小時,才抵達目的地。
下車後,看到「歌舞伎町一番街」那如同五彩斑斕的火龍一般蜿蜒無儘的燈牌和霓虹,不少沒有“見過世麵”的年輕作家人都麻了。
尤其是李娟,48個小時之前,她還在荒涼、蒼茫,如原始世界的草原上,本來以為燕京和酒店窗戶望見的東京就已經夠繁華了,沒想到還有這等紙醉金迷之地。
鄒光明顯然也有些意外,不過這時候也隻能強裝鎮定道:“帶大家來這樣的地方,也是為了增長見識。寫作嘛,天底下光怪陸離的地方都要看一看,才知道世界有多大,人有多少種活法……”
年輕作家們顯然還是愛熱鬨的,短暫的適應之後都興奮起來。
李小牧在前麵引著這近四十人的大團隊往「歌舞伎町」裡走,一邊介紹起這裡來——當然,都是“淨化版”,主要強調了這裡的吃喝玩樂,風俗產業就不提了。
而歌舞伎町的業內人士看到李小牧領著這麼龐大的一支團隊,還是以年輕人為主,也大為佩服這位「無料案內人」的攬客功夫。
不一會兒,眾人就站在了一家名為「吟月」的餐廳門口。這間餐廳外圍是一個“枯山水”庭院,並且用幾叢竹子將餐廳的主體建築給掩住了大部分,隻露出一角和風屋簷和幾點燈光。
李小牧介紹道:“「吟月」是一間主營‘懷石料理’的餐廳。‘懷石料理’是日本傳統飲食裡特彆講究精致烹飪、精致擺盤的一種。
更主要的是,‘懷石料理’的大部分菜肴都是做熟的,而且還有米飯這樣的主食,比刺身、壽司更符合咱們中國人的腸胃。
今天晚上這裡被商會包了下來,隻接待大家!”
說罷,一個身穿和服、腳踩木屐、麵敷白粉、頭盤大髻的日本女人踏著小碎步走了過來,和李小牧對話幾句以後,李小牧道:“這是「吟月」的女將,咱們進去吧。”
「中國青年作家代表團」的三十多位年輕作家,帶著好奇和興奮,踏入了庭院之中……
就在鄒光明帶著年輕人們在日本接受款待的時候,身在燕京作協辦公室的鐵寧,也剛從一天忙碌的工作當中脫身出來。
這次她雖然沒有隨隊去日本,但是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幾乎都要參與決策,尤其是張潮在日本引發的諸多爭議,作協內部一度想要取消這次代表團,或者至少取消「中國當代文學在日本」這個行程。
這些壓力都被她頂下來了,不僅代表團如期赴日,行程也基本按照之前的構思安排妥當了。
就在她要收拾東西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來了,鐵寧一看是個國際號碼,不敢怠慢連忙接了起來,聽了一會兒以後,她對著話筒鄭重說道:
“好,我可以代表中國作協向您承諾,在交流互動中,尤其是產生分歧的時候,絕不首先使用張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