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CCTV的影響力和《麵對麵》欄目的收視率,《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的熱度再次創了新高。
刊載這篇的《當代》,也如之前的《收獲》一樣讓印刷廠開足馬力加印,才讓全國各地的讀者能買到這一期雜誌。
當然,讓這篇蔓延得最廣的土壤還是互聯網。
和《最後一課》裡的「張潮」不同,「小楊」身上具有更多次世代青年典型的負麵特征——
沉迷網絡,逃避現實,恐懼社交,情感疏離……
這讓不少網友都“對號入座”,把「小楊」作為自己的人生鏡像,頗讓人心有戚戚焉。
更有心理學家把這種心理現象總結為「小楊型人格」,上節目講個不亦樂乎。
當然也少不了醫學專家的參與,算是把“腎”是乾啥用的給老百姓講了個明明白白。
而混跡於深圳、廣州、東莞、佛山的流水線工、散工、日結工們,很多也看到了這篇。
不過反應倒是挺一致的:“哪個傻逼會為了一部手機賣腎哦!太看不起我們了吧!”
其實就在他們隨意的討論中,一些人的命運被永遠地改變了。
……
而在深圳龍華的一個工業園區宿舍裡,一個湘西妹子,抱著雜誌把看了一遍又一遍。
與其他人的想法不同,她腦中隻有一個念頭盤桓難去:如果當時我再堅持堅持呢……
世上沒有後悔藥,等她再徘徊在龍華工業區的大街小巷的時候,已經看不見那個帶著書卷氣的身影了,倒是常看見兩個年過四十、不務正業的邋遢大叔,沒事就在街頭巷尾晃蕩。
她想改變命運,卻已經不知抓住哪一根稻草了。
……
有人憂愁就有人歡喜,最歡喜的無疑是許立誌。
自從6月份在《青春派·非虛構》上發表了自己的詩歌,並引發了巨大的討論後,他的命運齒輪悄然發生了改變。
先是工廠的領導找他促膝長談,詢問他對工廠的待遇有什麼看法和建議,又耐心地詢問他對自己的職業生涯有什麼規劃。
許立誌從來沒有想過,平日裡凶得嚇死人的台灣主管,竟然能如此和顏悅色,甚至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他才是對麵這個滿臉油光的胖子的領導。
年輕的許立誌有些誠惶誠恐,像許多詩人一樣,他的鋒利隻在紙上。
不過很快他的待遇就不同了——一紙調令,讓他進入了工廠的內刊做編輯,從此不用站流水線,而能坐在窗明幾淨的辦公室裡吹空調。
甚至就連宿舍都換到了管理區,變成了家電、衛浴齊全的單身公寓。
再次上班,許立誌坐在辦公桌的電腦前,旁邊一個小姐姐正溫和、耐心地教他怎麼打字,怎麼操作word文檔。
但他卻感覺,有一種什麼東西,從此離開了自己的心臟。
……
“嘖嘖,《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已經不是一篇,完全成為一種‘社會現象’了啊!”
在作協大院裡,王蒙戴著老花眼鏡,一手拿著一部全新的iPhone3G手機,一手用一根食指在上麵一下一下劃動著,興致勃勃、聚精會神。
張潮這次讓人從美國弄了不少iPhone3G手機回來,逢人就送,已經讓自己的父母、師長還有朋友都用上了。
所謂“百聞不如一見”,大家本來對《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裡iPhone能成為“身份標誌”還將信將疑,覺得啥手機啊能這麼神奇?
等拿到張潮的這份大禮後,一用一個不吱聲。
就是嚴肅方正如鐵寧主席,用上iPhone以後第二天到辦公室,也掛著兩個大眼袋。
不玩「功夫水果」,還不用「微信」聊天嗎?不用「微信」聊天,還不用內置瀏覽器看看論壇、刷刷網站嗎?
過去必須在電腦上完成的事情,第一次如此便捷地轉移到手機上,配合3.5寸巨屏,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就連已經60多歲的王蒙,都開始習慣用手機來查看新聞。
張潮就坐在他的對麵,眼前是堆成山一樣的書——
統統是經過去年12月份的網絡人氣投票與文學雜誌編輯組成的初評評委篩選,選出來的「第一屆茅盾文學新人獎」的入圍作品有近百部。
由於每一部都至少是一本書,所以審閱周期格外漫長,大家看了大半年,才勉強完成80%的進度。
這還是大部分年輕作家的作品本身比較輕巧,沒有大部頭,閱讀難度不大,甚至像散文集這種不需要全部看完的情況下才有此進度的。
要知道同時在評的還有第七屆「茅盾文學獎」正獎,評選範圍是2002到2006年出版的長篇,初選就用了1年,到2007年底才篩選出130多部作品。
正式的評選過程又要用一整年,直到今年(2008年)年底才會塵埃落定。由於評審任務繁重,原則上茅獎正獎評委不參與青年獎的評審工作。
鐵寧主席擔任正獎評委會主任,自然就不能兼任青年獎評委會主任,於是就給王蒙這個老同誌加一加擔子。
王蒙則決定給張潮加一加擔子,趁著他在燕京,抓過來解決一些重要問題。
張潮苦著臉道:“您這讓我看到猴年馬月去?這不是耽誤頒獎嗎?”
王蒙嗬嗬笑道:“這次、詩歌、散文、報告文學、文學評論、劇本,對了,還有網絡文學……都要評出各自的最佳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