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樓下傳來一陣陣呼喊聲。
“婉姐在不在家啊?!”
午後的道外大街上,造型老舊典雅的俄式洋房的紅漆木門外。
一個穿著綠色單薄軍大衣,大概三四十歲的婦人,手裡提著一個竹籃子站在門口,縮著脖子瑟瑟發抖。
一條麻花辮垂在腦後,乾燥皸裂的臉龐被街道上的風吹得滿臉蒼白,毫無血色,裸露在外的雙手也凍得青紫一片。
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冬天裡掛著冰雪的樹,隨時都會細細碎碎的掉一地碎雪。
“砰砰砰!”
女人那雙生著凍瘡,已經在寒風中凍僵的手拍打著房門。
因為敲了好一陣子沒人回應,她隻好收回手,後退幾步,朝著樓上嘶啞著嗓子大聲喊了幾聲。
隻是依舊沒有動靜。
“呼呼……應該是在睡午覺,或者拜年去了。”
女人歎了口氣,疲憊的回到門前坐在台階上,縮在角落裡雙手抱著竹籃子,以此保存剩餘的體溫。
冷得瑟瑟發抖的身體總算暖和了一些,她的手縮在袖子裡,捧到麵前朝袖口大口大口嗬著熱氣取暖。
隻是這股暖意轉瞬即逝,就變成了白色水汽逸散不見了。
疲憊和寒冷,讓她的眼皮沉重如鉛,不知不覺間他緩緩閉上了雙眼。
大概一刻鐘後,房門嘎吱一聲打開。
“啊……”
身體忽然失去重心,凍僵的身體格外生澀,自然讓她狼狽的向後摔去,讓中年女人陡然清醒過來驚呼一聲。
來不及向後看去,就被一雙手連忙扶住了。
“翠蘭?!”
蔣婉看著眼前看著既熟悉又陌生的麵孔,驚呼一聲。
這居然是她的堂妹蔣翠蘭,也就是年幼時收養他們姐妹倆那位嬸子的女兒。
都十好幾年沒見了,怎麼忽然來了?
上午還神使鬼差的掛念了下,沒想到下午人就來了。
“婉姐……”
蔣翠蘭半是驚喜,半是局促的喊了聲。
“快進來了,外麵冷。”
蔣婉連忙將女人扶進屋裡來,暖洋洋的暖氣撲麵而來,立刻讓蔣翠蘭蒼白無血的臉紅潤了一些。
片刻後。
一家人也就都下樓來了,接待起這個忽然到訪的遠房親戚。
“這應該是我媽媽的堂妹,記得小時候聽小姨說過,她們小時候生活在一個叔叔家裡,後來叔叔英年早逝,就是那個嬸子收留了她們一兩年。”
劉曉莉發現程開顏有些好奇,就湊到耳邊小聲解釋了下關係。
“原來如此。”
程開顏心中一愣,原來婉姨和小姨從小寄養在彆人家裡的。
那父母……
“嗯,外婆外公很早就走了,走的時候小姨才五六歲的樣子,很可憐。”
劉曉莉咬著嘴唇,即使是現在想起來,她還是覺得有些心疼母親和小姨,慶幸兩人能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成長到現在。
“而且過得也相當拮據,平時的吃穿,雖然餓不到凍不壞,但根本談不上吃飽穿暖,從來都是穿她們家孩子的破衣服,打了補丁的衣服,也從沒買過新衣服。我反正不喜歡她們家。”
說到此處,饒是善良可人的劉曉莉看向的沙發上喝著熱茶的女人,露出不喜的表情。
“哎……”
程開顏不禁在心裡勾勒出婉姨和小姨兩人的童年了,不幸的童年將用一生去治愈。
父母雙亡,家道中落,寄人籬下……
恐怕不管是婉姨的性格,還是小姨的性格多多少少都有童年的影響。
尤其是小姨,冷冰冰的樣子。
想到她的童年,程開顏心裡軟軟的,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心疼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