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聽到藍斯說出“我要收購你的馬背山銀礦”這句話時,巴爾加斯臉上還帶著一種“你他媽真幽默”的笑容,並且看向了戈麥斯。
他的意思是想問問戈麥斯,你的朋友這麼的……搞笑嗎?
誰不知道馬背山銀礦是迭戈的產業,收購馬背山銀礦?
這他媽不等於是伸手從迭戈的口袋裡往自己口袋裡掏錢嗎?
這是什麼?
這是找死!
可他從戈麥斯的臉上並沒有看到那種他想要看到的表情,相反的是戈麥斯表現得很嚴肅,很認真。
這讓巴爾加斯臉上的笑容逐漸的收斂了起來,然後他擰著眉,看著藍斯,“懷特先生,你沒有和我開玩笑嗎?”
藍斯攤開了雙手,“你覺得我身上有哪一個細胞,像是在和你開玩笑嗎?”
他沒聽懂這句調侃,但他知道藍斯要表達的意思。
這讓他變得更加不確定起來,他又看了看戈麥斯,他現在有點不太清楚,戈麥斯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他肯定是知道的,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宰聯邦人一刀?
恍惚間,他突然想到了這種可能,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他的眉頭舒展開,臉上的表情也都全部收斂起來。
他又看了一眼戈麥斯,腦海中快速的把最近發生的事情都過了一遍。
他有點不太明白,現在他能做的隻有先搞清楚狀況。
“懷特先生,我能夠單獨和戈麥斯聊聊嗎?”
藍斯沒有拒絕,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他給了戈麥斯一個眼神後主動站了起來,走到了門邊。
戈麥斯瞥了一眼藍斯,也跟著站起來,朝著門邊走去。
兩人離開了房間,站在了門外,當門關起來的那一刻,巴爾加斯就忍不住問道,“你他媽在搞什麼鬼?”
他還特意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似乎是在感知門後是否有人。
他說著朝旁邊又走了幾步,繼續壓低聲音,“我們都知道礦山是總統的,你這麼高你考慮過會給你和我帶來什麼後果嗎?”
產權文件在公司的辦公室裡,作為公司的經理,那就是他的辦公室,並且他也知道保險櫃的密碼。
就像……他剛才對藍斯說的那樣,在拉帕,沒有人會做假的產權文件,因為沒有意義。
同樣也沒有人會在乎產權文件是否丟失了,因為同樣沒有意義。
反正隻要是值點錢的資源開發,不是統治集團的,就是和統治集團有關係的。
普通人想要開礦?
彆說下輩子了,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都沒有指望!
在這裡一切都是統治集團說了算,所以有沒有產權文件,和能不能開采,以及礦藏的歸屬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
戈麥斯笑著安撫了一下他的情緒,“藍斯先生是聯邦那邊來的大人物,他打算在這邊投資大量的產業,你應該看過報紙了。”
巴爾加斯點了點頭,“我知道,他已經開了好幾個工廠,但我聽說還沒有投產。”
工廠建設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培訓,這裡的人沒有接觸過聯邦先進的設備。
他們不經過培訓根本沒辦法上流水線。
實際上藍斯也是投了幾個工廠後才發現了一個他之前沒有考慮到的問題,或者說絕大多數人都沒有考慮到的問題。
拉帕的勞動力雖然便宜,但是這些勞動力都是很典型的低端勞動力,低價值勞動力。
如果把一個人工作產生的價值拿出來進行分類,明顯有一些人的價值會比較高。
比如說技術工人。
他們在生產環節中占據了重要的,且不可替代的位置。
還有一些就是低價值的勞動力,隻會從事最簡單的重複勞動。
拉帕的這些人,他們是低價值勞動力中的低價值,他們根本沒有在流水線上工作的經驗,以至於流水線轉動起來,很快就有人開始大眼瞪小眼手忙腳亂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現在幾個工廠都在進行培訓。
說是培訓,其實就是低速生產,在薪資有所降低的情況下,生產的效率達不到流水線的生產標準,反而等於藍斯給了他們更多的工資,卻隻得到少量的產品,和他們預想的不太一樣。
戈麥斯顯然是知道一些內幕的,短時間裡,兩三個月內,是沒有希望能正常生產的。
隻能期望下半年能順利的讓機器全部轉動起來。
他看著巴爾加斯,“你知道這些事情就很好,藍斯先生是個大人物,他想要買下馬背山銀礦,你就賣給他好了。”
巴爾加斯再次皺起了眉頭,“我以為你打算騙他一筆錢。”
戈麥斯搖了搖頭,“我和你都是小人物,我們彆去操大人物的心,我知道你擔心什麼,這和你不會有任何的關係。”
“你把東西賣給了他,然後你拿著錢離開這去聯邦過自由的生活。”
“藍斯先生是否能順利的接手銀礦,能不能正常的開采,以及總統那邊怎麼應對,和你沒關係,懂嗎?”
戈麥斯掏出了香煙,遞了一支給他,“他每年幾十萬的利潤,就給你六萬帕拉一年。”
“按照現在的彙率,也就八百塊錢的聯邦索爾。”
“你乾五十年,也不過是四萬塊錢。”
他拿出打火機,兩個人在門口點著了香煙,“藍斯先生和我說了,他願意支付你十萬塊錢,聯邦索爾,並且幫你搞定聯邦的身份,讓你全家都去聯邦生活。”
“就算總統生氣了,他拿你沒有什麼辦法。”
“在拉帕,他才是總統。”
“在聯邦那邊,他隻是一個普通人,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
戈麥斯很懂這些人,他本身也是這些人中的一部分,他知道如何說服這些人。
巴爾加斯明顯的動心了,就像戈麥斯說的那樣,他乾一輩子,也就那麼點錢。
現在這個聯邦來的老爺一下子能給他兩輩子的收入,還是一次性給,並且幫助他全家人移民聯邦,這確實有些誘人。
不過他也沒有立刻答應下來,他還需要認真的思考一會,戈麥斯也沒有催促他。
在思考的過程中,巴爾加斯不斷的抬頭看戈麥斯,戈麥斯也不斷的回應微笑。
過了一會,他突然問道,“為什麼?”
戈麥斯愣了一下,“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背叛總統?”
“背叛拉帕?”
兩個問題,但又是同一個問題,這讓戈麥斯沉默了幾秒鐘,“我沒有背叛任何人,我隻是想更好的生活。”
“他雖然是總統,但他沒有資格決定我的未來!”
“誰都不行!”
戈麥斯突然變得有些激動起來,他來回走了兩步,“迭戈那個家夥完全沒有什麼規律!”
“前一天他可能還會摟著你的肩膀喊你兄弟,第二天就有可能讓你的腦袋去見他!”
“我就因為多跑了兩次聯邦,他就已經對我有所懷疑。”
“而且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堅持多久?”
“聯邦人已經來了,下一次來的是誰?”
“聯邦的官員,還是聯邦的軍隊?”
“他撐不住的,亞盟也撐不住!”
聽著他說的這些真心話,巴爾加斯的態度也緩和了不少,“所以你投靠了聯邦人?”
戈麥斯用食指和拇指捏住香煙頭,最後吸了一口,然後狠狠的摔在地上。
在煙頭觸及地麵的瞬間,因為震動讓煙頭的紅光大亮,火星四濺,但很快就被熄滅,沉寂了下去。
他吐出了肺葉中轉了一圈的煙,“我沒有投靠聯邦人,我隻是選擇了一條對我來說最好的路。”
“如果有其他更好的選擇,那麼我也會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