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早有防備,在沈微慈撞上去的那一刻,就快速的轉向了刀背。
對於這個唯一的籌碼,不會輕易讓她死去。
李容山隻覺得血液凝了凝,再回神時,她的身影劃破雪夜,在這個綿綿無際的雪夜中,黯然坍塌。
有一些絕望和淒厲。
沈微慈的身體很快被旁邊的侍衛用手製服,她的身體被壓在肩膀上的手一寸寸往下按,最後跪在了李容山的麵前。
李容山的步伐還有些踉蹌,眼裡帶著些後怕的恐懼。
他彎腰在他麵前,看著她白淨頸脖上撞出的那一抹紅痕,他便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氣。
鮮血順著他的額頭流過他的眼睛,再從下巴滴落,正好落在沈微慈青色衣衫上的白花上。
他喘息一聲,伸出手想要碰她。
想要抬起她的下巴看看她的臉,卻又在半空止住。
他歎息一聲:“宋夫人,我不想傷害你。”
“外頭天寒,你先進去。”
沈微慈在淩亂發絲中抬起眼眸,仰起了頭。
雪風仿佛要在她細膩的皮膚上刮出痕跡,烏發上布滿了雪點。
她看著李容山此刻焦急的眼睛,她曆來都知道李容山怕她死。
其實沈微慈真的不想死。
她眷念一切。
她還有未出世的孩子。
她曾想做一個好母親,給孩子最溫暖的愛意。
讓他們不再如自己一樣,在冷眼與輕蔑還有算計中長大。
但是她身陷囫圇,被李容山任意淩辱,他隻會越來越過分,她也不願因為自己破壞大局。
不想讓李容山如意。
她甚至覺得李容山永遠都不會放過自己這個牽製宋璋的籌碼。
一切都不可能恢複到原來的樣子。
這一方小院被火光照的燈火通明,唯一隻有她跪在雪裡。
眼前發絲飛舞,她朝著李容山問:“我是不是將死之人了。”
“你用我威脅我夫君,到最後你也不會放我走。”
李容山閉了下眼,再睜開時是冷靜的清明:“你不會死。”
“至少你不會死在我的手上。”
“我對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寒風從領口灌進去,寒冷席卷了整個身體。
她咳了下,緩緩朝著李容山伸出手:“我有寒疾,跪在雪裡太冷了,二殿下能拉我起來麼。”
李容山稍微鬆懈下一口氣,看向麵前伸過來的手指。
指尖即便在冬夜裡也泛著溫潤的光澤,他的心抖了抖,在眾人的注視下,仿佛他此刻握著她的手是天經地義,是實至名歸。
下意識的念頭覺得她是厭惡自己碰她的,可他的手還是不受控製的握在她的手上。
按壓在沈微慈身上的侍衛見到李容山的動作,都不約而同的鬆開了力道,站在了一邊。
他們看向雪地裡的女人,這個女人太柔弱,其實根本就威脅不了任何人。
殿下額頭上的傷,讓他們百思不解。
沈微慈感覺到身上被鬆了力道,在李容山的手掌的牽引中,她緊緊捏著他的手從雪地裡站了起來。
李容山沒有任何逾矩的動作,像是刻意不想讓沈微慈多想,他不僅後退了一步,另外一隻手還放在了身後。
可沈微慈的身體卻如被風吹折斷的楊柳,迎著雪風就撲進了他的懷裡。
李容山隻覺得馨香撲來,懷裡柔軟。
她發絲從她眼前掠過,她的臉頰就緊貼在他的胸膛上。
曾在深夜時一閃而過的場景,忽然真實的落在眼前。
他有些恍惚,一隻手還緊緊將她冰涼的手指包裹在手心,另一隻手已情不自禁的抬起,想要握住她發梢上的柔軟。
一切都近在眼前,他屏住呼吸,心口燙了一下,腦中閃過她的名字。
沈微慈。
李容山已來不及想太多的事情。
他的手指更沒來得及觸碰她的發梢,耳邊忽然傳來驚恐的聲音。
將雪夜劃開了一道猩紅的口子。
他心隻得心口一陣鑽心的痛,鼻端的馨香依舊,隻是再低頭時,他插在腰側的匕首已經被她拿在手上,此刻正插在他的胸口處。
他看見她的眼眸裡燃著一團永遠不滅的火,堅韌不拔的一直往上。
她說過她腳下的路都是她選的,她也會從容的赴死。
白衣上霎時間染了大片的血,當血紅的匕首抽出來還要再刺下去的時候,她的手腕被衝過來的侍衛握住,匕首被打開,她的身體又被按在了地上。
沈微慈伸手想去夠地上的匕首,又被侍衛用力的踩在了手掌上。
李容山捂著胸口,模糊的看著這一切,看著地上的那個女人。
身邊的隨從扶住他搖搖晃晃的身體要帶他走,他口中的最後一句話也是:“彆傷害她……”
李容山不想讓沈微慈死,再尋常不過。
但是不傷害她……
旁邊臉色大變的侍衛都紛紛看在了李容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