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眼就是帶著血腥的劍光與火光,睜開眼是花窗外明淨的暖光,含香的迎春花。
粉色窗紙帶來溫柔的微塵,屋內的婦人言笑晏晏,幾個孩子嬉笑玩鬨,她恍恍惚惚的看著,覺得頭又疼了些。
譚氏見著沈微慈像是沒什麼精神,側頭問她"還是沒有好些麼?"
沈微慈搖頭,細細的開口“也不要緊的,過兩天就好了。”
另外一個婦人剛才知道了沈微慈病了,就道“要不用薑絲和香梨煮茶試試,我家二郎小時候總是風寒,便是吃這個好的。”
譚氏一聽,覺得試試也行,就叫丫頭去煮。
其實這幾個婦人還不知道沈微慈到底的身份,隻知道是宋家的人,到底什麼人也不知道。
看著又極年輕,身份還真不好猜。
不過彆人沒說,她們也不好打聽。
這時候房內傳來兩道孩子的哭聲,眾人的目光被吸引過去,原是清娪想去拿旁邊小姑娘手上的絹花,那小姑娘不願給,就委屈的哭了。
她又去搶,被搶了的小姑娘也哭了。
沈微慈歎息,她知道自己將這個女兒寵得有些沒道理了。
她捂帕咳了兩聲,忙過去將清娪手上搶來的東西拿過來還給旁邊的小姑娘。
她彎著腰,輕輕給那小姑娘擦淚。
清娪見娘親過來不安慰自己,反而去哄彆人,頓時氣著了,哭得更大聲,旁邊的宋齊見妹妹哭了心疼的不行,就彎腰讓妹妹騎馬。
沈微慈拉住宋齊,又看向清娪“你先欺負的人怎麼還哭?”
"要是不來賠罪,我往後也不理你了。"
清娪哭得愣了愣,不服氣的喊“我沒錯。”
沈微慈頭疼的捂額,旁邊的譚氏和另外兩個婦人忙過來一起勸。
說是孩子間小打小鬨的事情,用不著怪孩子。
沈微慈歎息,這裡人多她也先罷了。
隻是頭疼的厲害,身體搖搖欲墜,就緊緊握著譚氏的手“大嫂,我身子不行了,阿娪叫大嫂先看著,我先回去歇歇。”
譚氏見沈微慈臉頰蒼白,忙也道“娪丫頭你放心,我會照顧好的。”
沈微慈點點頭,轉身往簾子處走。
隻是還沒走過去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譚氏見狀嚇了一跳,趕忙招呼人扶著沈微慈回屋。
其他幾個婦人見到這場景也不好再留,忙也牽著自家孩子告辭回去。
沈微慈這一昏,到了半夜才醒過來。
她睜開眼,屋子內安靜的很,隻有桌邊的一個小丫頭趴在桌上打瞌睡。
她仍舊頭疼,身上很冷,後背涔涔冒著冷汗,又縮進了被子裡。
第二日譚氏一早進來的時候,過來一摸沈微慈的臉,發燙的厲害,又趕忙去請郎中。
清娪趴在沈微慈的被子上哭,沈微慈握著她小手捏了捏,又叫旁邊的宋將和宋齊抱著孩子出去。
她這一場病的厲害,清娪還太小,要過了病氣給她,就成了一團糟。
宋將老成懂事,聽了沈微慈的話,又哄又抱的將清娪帶了出去,宋齊也連忙跟在後麵。
身邊就隻有譚氏一人陪著了。
譚氏看著沈微慈,紅了眼眶“昨兒是看你總是憂心忡忡的,想讓你忘了一些事,才叫人一起來陪你。”
“沒想著讓你身子更不好了。”
沈微慈偏過頭去捂著帕子咳了兩聲,忙道“大嫂彆說這樣的話。”
“我過來,大嫂細心體貼的照顧我,我心裡全是感激。”
“大嫂這樣說,我心裡更難受了。”
說著沈微慈撐著起身,將床邊的紗簾放下來,隔著簾子看向坐在床邊的譚氏“我如今風寒,不想再連累了大嫂,過了病氣出去,大嫂坐我遠些把。”
譚氏歎息“我的身子你倒不用擔心,倒是你,聽說你從前就有寒症,這些天也彆出去了,在屋子裡養好身子再說吧。”
譚氏說著站起來“我先去給你看看熬的藥。”
譚氏一走,屋子裡就空了下來。
沈微慈出神看著帳頂一會兒,又疲倦的閉上眼睛。
這些天夜裡她都沒有好好睡過,外頭的一點聲音,她都會警覺的驚醒。
莫名的她總覺得現在的一切都是夢境。
她仍舊被困在金軍大營裡。
直到她的手指掐進肉裡,真實的疼痛感襲來,她才覺得好受些。
沈微慈這一病,病到了第三日的時候才稍稍好些。
頭沒有那麼疼了,也能下床。
她腦中想了許多事情,想要知道月燈和淩霄是不是真的死了,從何打聽起又紛雜無頭緒,讓她的頭疼更痛。
懸筆落在紙上,也不知道寫給誰。
她最擔心的還是宋璋。
或許因為這份擔心和心慌,她的病遲遲不好。
小半月過去,廣陵城還是無消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