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知道清娪還小,但規矩得慢慢教起來了。
等安定下來,該好好教教。
那頭清娪還有些嫌棄的看著矮了一頭的宋齊,抱著宋將的脖子道“我隻坐將哥哥的。”
宋齊便失望的又去拉清娪肉嘟嘟的小手。
旁邊的譚氏臉上一直笑著,又拉著沈微慈往前走不管這處,對沈微慈道“他們一直想要個妹妹,小時候將兒去西恩跟著祖父,齊兒又跟在我身邊住在司馬府,來往都是男子,可不稀罕?”
“這回你帶著娪丫頭過來,倒是便宜了我家兩個小子,書也不看了,功夫也不練了,天天圍著你家姑娘打轉呢。”
說著她親熱著靠近沈微慈“這回你可得多住些日子。”
沈微慈笑“好。”
兩人去用膳廳,沈微慈打量了院子的布置,寬敞雅致,問了譚氏,才知這處是他們在青州早置辦好的宅子了。
宋淮安在西恩下頭的鬆鎮已做夠了五年的鎮軍司馬,今年第五年該調任了。
宋璋來了信,說安排來了青州,便先買了宅子,將置辦搬過來。
隻是哪想皇帝跑了,調任遲遲不下,西恩又出大事,索性就先住在了這裡。
用膳時譚氏不停給沈微慈夾菜,又看沈微慈用膳細嚼慢咽雅致的很,便道“這裡沒京城那些規矩。”
“西北地處偏偏,青州再往右,還是黃沙,民風淳樸,直來直去的。”
“我嫁給淮安十來年,跟著他來這裡也習慣了。”
“弟妹也放開些。”
沈微慈頓住銀筷看向譚氏“好。”
用膳後,兩人去炕房坐著說話,沈微慈隔著雕花窗看向外頭坐在宋將肩膀上的清娪伸手去摘梅花的那幕。
笑聲傳進屋子裡。
她有些恍如隔世。
或許現在太安寧了。
安寧得讓她覺得一切都還在夢中。
旁邊譚氏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側頭過去,見著譚氏將藥碗送到她手上,眼底擔心“我看你臉色不好,病好些了沒有?”
沈微慈接過藥碗來搖頭“還是頭疼的厲害。”
譚氏便皺眉“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說著她對著旁邊的婆子道“快去叫人出去請個郎中來。”
等那婆子出去,她又看著沈微慈“今夜吾姑娘還是跟著我睡吧,你身子沒好,我怕她鬨著你。”
“再有給孩子過去病氣也不好。”
沈微慈點點頭“也好。”
郎中來後把了脈,是她血虛又惡寒,少說要調養一月才好。
譚氏沒想沈微慈的病竟有些重,趕忙讓丫頭跟著郎中去開藥方抓藥。
她又牽著沈微慈的手“這屋裡暖和,我陪你說說話,身上暖暖。”
譚氏是個十分健談又容易與人親近的,不管什麼話都能聊處許多話來。
那些首飾打扮能聊,家裡長短也能聊。
最後她看著沈微慈“等下午時,我叫旁邊的姐妹也過來陪你說話,人多熱鬨些。”
沈微慈看向譚氏“大嫂才搬來青州幾月,鄰裡都熟悉了?”
譚氏笑了笑“我是個閒不住的,這裡我人生地不熟,又沒個親戚,身邊冷清,就找旁邊說說話。”
“好在都是能說上話的。”
沈微慈笑了下,想著與譚氏說不上話的怕是不多。
她雖然更想清淨的坐在屋子裡,烤著火盆,看看書,但這裡不是在自己的院子,她借住在這裡,也知道譚氏在儘力照顧她,也得合群才是。
譚氏的確是個擅長結交的。
鄰裡的婦人都相處的很好。
下午在炕房坐了四五個婦人。
那些婦人的打扮不同京城的精細精貴,繡花繁美,講究秀與雅。
青州婦人多素靜顏色打扮,發上也很少戴點翠,多是金銀。
沈微慈身上穿著粉藍色的錦繡芙蓉裳,前襟的芙蓉花刺繡精美細膩,領口藍色的小盤扣也十分精巧。
沈微慈本就是細膩又些微嫵媚,又略冷清的模樣,隻是眼神溫和,便成了獨特的氣質。
這身粉藍裳與海棠便格外的襯托人繁花似錦。
她發上隻戴了一根銀簪,耳畔無點綴,嫣潤淺淡,天姿秀媚。
青州這幾位婦人哪裡見過這樣秀氣嬌氣又絕美的人。
同樣是女子,京城來的到底是不同些。
又看坐在沈微慈旁邊的小姑娘,正被一眾孩子眾星捧月般的捧著,哄著,小姑娘也傲嬌的很,指揮來指揮去,自己家的孩子也巴巴湊上去。
不過那小姑娘粉雕玉砌,肉乎乎的粉嫩嫩,一雙大眼清澈有神,紮著兩個小團兒,彆提多漂亮喜人,就連她們見了也忍不住想抱抱那小家夥。
沈微慈垂著眼眸,頭疼讓她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應付。
她也能感覺到那些婦人毫不隱晦打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她低頭看著袖口的海棠花,怔怔出神。
耳邊不停傳來婦人家長裡短的說笑聲,她卻仍舊覺得自己是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