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東京港區的一家沿街咖啡廳內。
“那邊還是沒有回信麼?”
一位梳著上個世紀流行的大油頭,留著絡腮胡的中年男人抬起了眉來,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坐在對麵的助理。
“沒有。”年輕的助理搖了搖頭,“長野老師的助理說長野老師外出取材了,順利的話,很快就能有結果。”
這是他今早打電話問的回答。
“那如果不順利呢?”
中年男人語調平淡,轉過頭去,看向了窗外人來人往的街景。
落地窗玻璃倒映出那張臉看不出喜怒。
“我……”
助理本能的想說‘我沒問’,但話到嘴邊,聽話聽音的經驗又讓他克製住了自己,生生的把這句話咽回了喉嚨裡。
橫田雄導演是個好人不假,但也是有脾氣的。
這種時候,他這個助理理應把嘴閉上,默默的聽對方發泄情緒才是。
至少他得對得起對方給他開的業內最高工資,更得對得起母親住院時,對方幫忙聯係人還跑前跑後的人情。
“理論上來講,長野凜音是目前最好的人選,假如時間足夠的話,我是願意等的,她的作品確實有足夠的質量。”
橫田雄端起了自己那杯黑咖啡喝了一口,咖啡的苦味讓他疲憊的神經稍稍精神了些。
“但問題是很多事情是沒有假如的,我們眼下最缺的就是時間,電影已經拍完,也剪輯好了,唯獨就差個主題曲了,會社那邊還在等著電影送審。”
其實他個人是傾向於等的,但問題是會社那邊就隻給了他那麼多時間。
按照會社那邊跟進的後續計劃,他最多還能再等一周。
所以他得想點辦法才行,至少得有個planB。
“您的意思是兩手準備?”
年輕的助理聽出了橫田雄的言外之意,低聲確認了一遍。
“是。”橫田雄點了點頭,“你去聯係一下彆的鋼琴家,然後把我們的要求告訴他們,問他們有沒有現成的曲子可以用的。
“如果有,那最好不過,但要是沒有的話,那就問他們三天之內能不能拿出成品來,錢不是問題。”
會社給他的預算是相當充足的,準確的說是同類題材的三倍。
至於‘成績’,會社這邊的意思是這部電影不求在國內有所成就,隻要能去國際上混個臉熟,刷個提名獎之類的,就足夠了。
要是沒刷到,那也沒關係,隻要能去現場蹭一圈就行。
反正隻要去到那些地方,被媒體拍到,他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在國際上混了臉熟,回到國內後,很多東西就不一樣了,不僅僅是在圈內的咖位提升了,更是鍍上了一層金。
至於真拿獎這種情況,他倒是沒想過。
一來,那離他實在太遙遠了,硬實力達不到;二來,東西方的價值觀不同,輸出的東西也很難讓他們完全理解。
可話又說回來了,要是他的這部電影連去現場的資格都沒混到的話,那他就要遭殃了。
因此,哪怕對自己電影很自信,他也還是希望能更穩妥一點,在原本夠穩的基礎上,把可能會發生風險的概率降到最低。
之所以找長野凜音也是因為這個。
她是目前在國際上最露臉的中青年鋼琴家了。
“好的,我馬上去聯係。”
助理微微頷首,跟著便站起了身來,快步走出卡座去到了咖啡廳外聯係人。
“長野,希望你……能快點吧。”
看著助理消失的背影,橫田雄長歎了口氣,低聲喃喃了這麼一句。
剛才他其實是想發火的,不為解決問題,就單純是為了情緒宣泄,但,他還是忍住了。
發脾氣終究解決不了問題,而且他的醫生也跟他說過,一旦動怒,之前的那些症狀就又會顯現出來,得控製情緒,那些老毛病才不會再犯。
呼。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兩次,然後緩緩的吐出了那淤積在胸口的情緒。
*
“那個就是渡邊悠?”
望著錄音室裡的那道修長身影,長野凜音眉毛不由得挑了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