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心神一動,嗓音沉如鐘磬“抬起頭來。”
男人的聲音好似寒冰生煙,落在頭頂,使得微微露出的脖頸肌膚,都裹著幾分涼意。
蘇晚荷怯生生的抬頭,眼裡掩飾不住的恐懼,望著居高臨下投來視線的男人,眼神交觸的刹那,男人的目光好似一把吊起來的鍘刀,懸在她脖子上。
她一下子跪在地上,聲音慌亂又顫抖到哆嗦地說“督軍大人,我不是刺客,我隻是路過,我是去給老太君量尺寸的錦繡坊小裁縫,我叫蘇晚荷,督軍大人不信可以跟我去裁縫店一問便知。”
她的嗓音慌亂,說著說著帶了幾分哭腔,卻還是吳儂軟語的細軟腔調,便是隨意一句話,也恍若黃鸝鳥歌唱般動聽。
那烏黑的眸子清清亮亮,猶如山間泉水,洗滌人的心靈般,給人無儘的純淨溫和。
此刻因為慌張懼怕,那清亮的眸子漸漸變得濕漉漉,在男人眼裡,哪怕是身著素衣,也像是受驚的林間小鹿。
一身青色素衣,在這滿是綠意的雨花巷,仿佛和周遭春枝白牆綠芭蕉融為一體。
清新明亮,沁人心脾。
蘇晚荷口齒哆嗦地說完,也不知這位督軍大人聽清了沒,也不敢直視他的眼神,便又嚇得低下頭,等待發落。
男人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動,忽然翻身下馬,一步步朝她走近。
蘇晚荷聽見那清脆的腳步聲,餘光瞧見那散發著冰冷光澤的黑色軍靴,身體更是抖若篩糠,將頭埋得更低。
霍霆霄看著女人漸漸發抖的肩膀,縮成一團,那白皙的脖頸愈發蒼白惹眼,好似落入捕獵夾的幼獸,恐懼他的靠近。
不禁微微蹙眉,他是什麼吃人的猛獸,有這麼可怖?
陳副官上來稟告,“督軍,我們發現院子裡有腳印,刺客已經逃跑了。”
霍霆霄點頭,又朝地上的女人抬了下下巴。
陳副官授意,上前檢查了蘇晚荷的竹籠子和工具箱裡的東西,又轉身回稟。
“督軍,的確是量衣服的竹籠子和一些衣服樣圖,這小婦人估計是錦繡坊老裁縫沈大娘的兒媳婦。”
“兒媳婦。”男人齒間碾過這幾個字,神色意味不明,朝她走了過去。
軍靴緩緩靠近,停在她麵前,忽然蹲下身,一個堅硬的東西抵住了她的下巴,緩緩抬起她的臉。
蘇晚荷看著那下巴處的槍口,小臉更是煞白,喉嚨都不敢咽一下。
男人撥開了那擋在小臉上的淩亂發絲,露出一張粉白黛綠,清眸流盼的臉龐。
桃李年華的小婦人,生得又杏麵桃腮,粉妝玉琢,便是不施粉黛,一身素衣,也遮不住這好顏色。
若不是總低著頭走路,大半淩亂發絲擋住了臉龐,怕是走在路上也不安生。
男人緩緩移動槍口,杵在那粉潤柔唇上,邪肆地描摹形狀,冷峻凜冽麵龐上,一片幽深。
那白皙的肌膚,很快壓出淺淺的印痕。
蘇晚荷不敢動彈,滿腦子隻有那冰冷的槍口杵著她,不久之前,那槍口射出的子彈,洞穿的腦漿,還在地上流淌。
她雙唇被磨得酥麻刺疼,不知這督軍要作甚,卻不敢掉以輕心。
不經意撞進那黑夜般深濃的眸子,好似深不見底的漩渦,要將她吸進去吞噬,嚇得她心臟一抖,頭皮發麻地錯開了視線,軟擩嗓音帶了幾分驚嚇過度抑製不住的哭腔。
“求督軍開恩。”
男人驀地收回了槍,慢條斯理擦了擦槍口,目光在地上柔若無骨的小婦人身上流轉,又沉聲吩咐“帶她回督軍府,給老太君量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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