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屋內的青磚地麵上灑下一片片斑駁光影。
長夏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手中緊緊攥著那封剛送來的密信,原本白皙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信中的內容,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她的心間,讓她原本就緊繃的神經,此刻更是不堪重負。
“若沒有李盛年攪和進來,這不過是妖界內部的尋常紛爭,可如今……”長夏低聲呢喃,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滿心都是憂慮與不安。
李盛年的突然涉足,讓原本就複雜的局勢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長夏不禁感到一陣頭疼,她咬了咬牙,暗自吩咐道:“他到底想乾什麼?去,給我徹查,務必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阿尋看著長夏疲憊的麵容。
她的眼眸中滿是倦意,青絲也略顯淩亂,幾縷碎發垂落在臉頰旁。
阿尋的心猛地一揪,他快步上前,眉目間儘是沉重之色,輕聲問道:“阿姐,你其實不必如此勞累,這般殫精竭慮,身體如何吃得消?”語氣裡滿是關切與心疼。
長夏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已然長大成人的少年。
阿尋身姿挺拔,舉手投足間都透著成熟穩重的氣息。
長夏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說道:“不知不覺,阿尋都長成大人了。我若不操持這些,難道要你來扛這重擔?”話語中帶著幾分調侃,也有對往昔歲月的懷念。
“我可以的!”阿尋毫不猶豫地應道,目光堅定而熾熱,眼底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光芒,那股子認真勁兒,讓人無法忽視他的決心。
若是在過去,長夏定會覺得這不過是少年的意氣之言,可如今站在她麵前的阿尋,已然褪去了曾經的稚嫩,成長為一個能獨當一麵的男子漢。
然而,人心隔肚皮。
長夏心中暗自思量,這個從小被自己嗬護長大的孩子,在這風雲變幻的局勢中,究竟會成為自己最堅實的後盾,在關鍵時刻遞上利刃助自己一臂之力,還是會因種種緣由,在背後給自己致命一擊?
這個念頭如陰霾般籠罩在她心頭,令她不敢有絲毫懈怠,哪怕眼前之人是她視如己出的阿尋。
長夏笑著伸出手,習慣性地想要摸摸阿尋的頭,就像過去無數個溫暖的瞬間那樣。
可她的手剛抬起,便在空中停頓了片刻,最終,隻是輕輕拍了拍阿尋的肩膀。
在這一瞬間,她深切地感受到,時光的洪流已悄然改變了眼前的少年,他們之間,似乎再也回不到過去那般毫無隔閡的親密無間。
阿尋的視線微微一動,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他再次抬起頭,望向長夏,語氣愈發認真,甚至帶著幾分急切:“阿姐,你可曾想過換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
長夏收回手,不緊不慢地走到桌前,緩緩坐下,伸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熱氣嫋嫋升騰,茶香四溢。
她輕抿一口,才開口問道:“哦?什麼樣的生活?”聲音平穩,聽不出太多情緒波動。
“隻有你我的生活,再加上九和瑞羽,我們四人,尋一處世外桃源,遠離這世間的紛紛擾擾。”
阿尋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他的眼底,除了那揮之不去的疲憊,還摻雜著一種長夏從未見過的複雜情緒,那是對寧靜生活的向往,也是對長夏深深的眷戀。
長夏又為阿尋倒了一杯茶,卻並未立刻回應他的提議,隻是微笑著說:“我們如今不也是四個人相伴嗎?”
“不,阿姐,這不一樣。你的牽掛太多了,多到……”阿尋的神情愈發焦急,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可話到嘴邊,卻又被他強行咽了回去。
他緩緩坐下,雙眼緊緊盯著長夏,眼底滿是心疼與擔憂。
他內心掙紮了許久,猶豫再三,才艱難地開口:“阿姐,你一定要注意休息,李盛年和趙懷晉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長夏喝水的動作猛地一頓,茶水在杯中微微蕩漾。她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在阿尋臉上,輕聲說道:“阿尋,謝謝你。”
阿尋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深深地看了長夏一眼,那一眼,仿佛飽含著千言萬語。
隨後,他起身,緩緩離開了房間。
長夏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手中的茶杯漸漸冷卻,而她的思緒,卻如脫韁的野馬,在未來的迷茫與未知中肆意馳騁。
她必須把執法司裡麵的內鬼揪出來才可,這樣太被動了。
夜幕如墨,沉沉地壓向大地。
然而,煊驕王府內卻燈火輝煌,亮如白晝。
四下裡,身著鮮紅鎧甲的紅甲衛身姿挺拔,在王府之中不斷地徘徊巡查,好像不肯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任何的風吹草動都令他們提高警覺地探查四周。這幾天下來他們對每一個進出府邸的人都進行著更為嚴格的排查,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處。
長夏獨自一人坐在昏暗的房間裡,手中緊緊握著那塊烏石。
她的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既有對烏瑰蘇醒的期待,又有對當前局勢的憂慮。
她再次將靈力渡入烏石之中,瑩白的靈息與烏石中散發的青色靈息相互交纏,好似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對話。
烏瑰的蘇醒還需些時日,在這期間,她絕不能坐以待斃。
如今的局勢愈發嚴峻,趙懷晉被元川姌逼得節節敗退,已然自顧不暇。
長夏深知,被逼到絕境的趙懷晉極有可能狗急跳牆,利用李盛年來除掉元川姌,以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這個想法如同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她的心頭,讓她感到沉甸甸的壓力。
夜已深,萬籟俱寂,唯有窗外的風聲在輕輕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