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守天兵天將看清來人,立即行禮道:“見過帝君!”
來的正是譚文傑。
他說道:“我來找哪吒兄弟喝酒。”
“大人去巡邏了,等會兒便回。”一個天兵回答道。
他們早就習慣了譚文傑隔三差五前來找哪吒,並不奇怪。
其他天兵天將忽然對著譚文傑身後齊聲道:“七公主。”
譚文傑聽見聲音轉頭,果真是已經有些日子沒見過麵的七公主,不過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對七公主來說應該剛分開片刻。
瞧見他時,七公主雙眼含情,恨不得不再管旁人衝到他懷裡,喊著“譚郎”、“相公”,將思念儘數倒出,又想到自己在天他在地,思念必然比之自己更濃,肯定委屈了他。
便見她眼眶微微發紅。
“哼!”她嗓子微啞,“我道是誰,原來是帝君。”
天兵天將們奇怪,不知這兩位什麼時候結了仇,記得他們以前關係很不錯。
“七公主。”譚文傑點點頭,並給對方一個眼神。
他知曉七公主是想表現出勢不兩立,與他扯不上關係,但她雙目滿是深情幾乎要拉絲黏在自己身上,即便守門的天兵天將都是豬頭三,肯定也能看出有問題。
七公主收回目光,心中暗道:他果然也與我眉目傳情,該每年找個時間與他見一麵,一解他相思之苦。
回想起織女與牛郎每年鵲橋相會,她覺得自己也應當找個借口。
“帝君,我還要去瑤池,先走一步。”
“七公主請。”
兩人對立太過明顯,氣氛僵的天兵天將不敢喘氣,等七公主離開後他們才放鬆下來。
有個呼喊聲傳來。
“小神隻是失手打碎了一隻琉璃盞,你就這樣懲罰小神,小神,小神隻是失手啊!”
聲音撕心裂肺。
譚文傑抬頭看去,就見卷簾大將被兩個天將架著往外走。
到雲台前,封了其一身法力將卷簾大將推了下去。
“二位,卷簾大將這是?”譚文傑問道。
“帝君!”
兩個天將立即行禮,然後不約而同搖頭歎息。
“宴會中,卷簾大將不慎打碎了一隻琉璃盞,便被貶下凡去了。”
“是啊,不過是……”
“噓,莫要過多談論。”
兩天將對譚文傑一笑,告辭離去。
“卷簾大將也下凡了。”
還有大概五百天就到西天取經時,隻是這個世界的真正主角是二郎神,是寶蓮燈,甚至是沉香,唯獨不是孫悟空。
譚文傑對九九八十一難興致缺缺,即便真的等到西行開始時,他多半也不會冒頭刷存在感。
“傑哥!”
“哪吒兄弟。”
酒友來了,剛巧他還想讓哪吒當帶路黨,太乙真人閉關不出,他想找個法子煉化火磚神火,缺一個引路人。
兩人在院中對飲,月亮好似懸掛在眼前。
天宮仙景,美不勝收。
譚文傑正想著無神仙世界中,自己去月亮上蓋一座月宮是否能冒充神仙顯靈,然後又反應過來自己本來就是神仙。
忽見一道身影奔月而去,正是嫦娥仙子。
“嫦娥仙子每年都會做些月餅。”哪吒嘿嘿笑著,“聽說玉兔早就放下了搗藥杖,拿起了擀麵杖。”
“玉兔?”
好像也是西遊記中的一難。
他抬頭往上看時,忽然瞧見一肥碩身影搖搖晃晃尾行嫦娥,奔向月亮。
“是天蓬元帥?”哪吒顯然也看見了那道身影,奇怪道,“他怎麼去月宮?傑哥,你乾什麼去?”
乾什麼?當然是救甜點師。
與此同時,月宮之中。
醉醺醺的天蓬元帥已經將嫦娥攔住:“仙子,你知道嗎,有句話天蓬憋在心裡幾千年。”
嫦娥蹙眉:“元帥,你喝多了。”
她並非天上不諳世事的小仙女,當然懂得對方接下來要說什麼。
天蓬元帥點頭:“我是喝多了,可是你知道嗎,這句話隻有在我喝多的時候才敢跟你說,今天這句話我一定要說,不然我又要在心中多憋悶幾千年。”
“元帥,你不能再說下去。”
“仙子,隻要能得到你的芳心,我就什麼也不管了,什麼也不顧了,我就誰也不怕啦!”天蓬元帥抬手想要抓住嫦娥。
酒意上湧,熱血上頭,什麼懼怕都被拋在腦後。
也幸虧此地空曠,讓嫦娥有許多空間逃跑,加上天蓬元帥喝醉酒搖搖晃晃,一時半會相互拉扯著,並未被他得手。
“元帥,你若如此我便要稟告玉帝和王母。”
“玉帝?被那隻猴子嚇得寢食難安,哈哈哈哈。”天蓬大笑,“當初那隻猴子大鬨天宮的時候,若尋本元帥出馬,早就將那猴子打趴在地,縱然是前幾天猴子踢到八卦爐時,遇到本元帥也……”
一個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天蓬元帥難道還和齊天大聖打過一場?”
天蓬元帥梗著腦袋,頂著一張不知道是漲紅還是醉紅的臉大聲道:“當然打過!當時本元帥駐守天河,他竟然敢到本帥麵前的亂轉,本帥當即蒙著腦袋,擋著臉,撅著屁股就跟他打了起來!”
“你那姿勢聽著不像打架啊。”聲音中還帶著笑意。
“誰!”天蓬元帥轉頭,正看見譚文傑含笑望過來。
“元帥好雅興。”
“又是你!”
“帝君。”嫦娥驚呼一聲,跑到了譚文傑身後藏起自己半個身子。
這一幕徹底讓天蓬元帥滿腔怒火炸開,他嗷叫一嗓子,抬起拳頭砸向譚文傑的臉,然而拳頭未靠近便被譚文傑拍中了手肘,接著拳頭綿密如暴風驟雨落下。
等天蓬元帥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天蓬元帥,這是何意?”
正是哪吒將楊戩喊過來的。
違反天規,該由他這位司法天神處置,最終下場一定逃不過被貶下凡,轉世重修。
角落中,玉兔瞪大紅眼瞧著譚文傑。
是他,就是他!
害自己一直做月餅的罪魁禍首。
總有一天要找他報仇。
忽然譚文傑轉頭看過來,玉兔一動也不敢動,唯恐被按在地上暴揍三兩拳,剝了皮做成烤兔。
“宮中原來這麼多玉兔?”譚文傑與嫦娥閒聊家常。
發現月宮內各個角落裡都有兔子,隻是瞧著靈智不高。
“之前擔心它孤單,最近幾年多養了些。”
“養兔子好啊。”
麻辣兔頭,烤兔,鹵兔腿……香得很。
他轉頭看向玉兔,玉兔當即瑟瑟發抖。
……
幽冥,奈何橋畔。
隊伍排的稀稀落落。
最前麵的小鬼呆滯接過孟婆遞來的湯,仰頭一口喝下。
剛放下碗,就聽麵前孟婆問道:“我給沒給你湯喝?”
小鬼茫然:“不記得。”
“記性真差。”孟婆盛了一碗湯遞給小鬼,“趕快喝了就走。”
小鬼點頭,喝下湯後雙眼再次呆滯。
“我給沒給你湯喝?”
“不記得。”
應該在旁看守的牛頭馬麵湊在一起聊著三界八卦,全然沒發現身後有一個小鬼因為喝湯導致肚子越來越漲,越漲越大。
“聽說當初大鬨天宮的猴子沒被八卦爐煉化,被壓在了五指山下麵。”
“你消息也太落後了,最新消息是卷簾大將因為摔碎了琉璃盞被貶下凡,我認識的兄弟去流沙河一帶勾魂時還碰到他吃人呢。”
“嘶,當真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所以……卷簾大將是誰?”
“……”
“天上七公主知不知道?她下凡玩了三年,回去以後就被封了個媒喜神。”
“人家老子是玉皇大帝,隻是占個小神仙的位子你就謝天謝地吧,萬一想要個實權的位子,還能不給?”
“說的也是,咱們這一輩子就是在地府勾魂的命,那種大人物是一輩子也見不到,能見到最大的人物就是酆都大帝,說起酆都大帝,天蓬元帥你認不認識?”
“這個我真知道。”
“因為調戲嫦娥,被帝君抓住,聽說後來好像也貶下凡了,不過兄弟們好像沒見過他。”
“細說調戲那一部分。”
忽地一道身影飛過,兩鬼抬頭。
“那個好像是二郎神。”
“二郎神早就升任司法天神了。”正在盛湯的孟婆說道,“遵循天條,依法懲處三界妖、仙。”
“喲,孟婆,你還有內部信息渠道呢?”
他們一轉頭,瞧見肚子漲大如球的小鬼。
牛頭去奪湯勺,馬麵將小鬼反過來抬腳往對方肚子上踩。
稍稍一用力就讓小鬼嘔出大捧孟婆湯。
和孟婆搭檔時間久了,早就習慣了該如何應付她的失誤。
“我也是偶爾聽到的。”孟婆說道,“誰讓我記性好呢。”
北陰天子大殿。
楊戩進入殿內,便見幾個判官打著瞌睡搖頭晃腦,氛圍閒散。
暗道如果換成自己肯定不會如此,但一想到他們的頂頭上司是何人,楊戩又覺得這一切理所應當。
閒散慣了的譚文傑,怎麼可能受得了條條框框。
他抬頭往前看,隻見譚文傑雙腳搭在桌子上仰躺著,並用一本生死簿蓋住臉,不時傳出鼾聲。
楊戩:“咳咳。”
他清嗓子提醒。
譚文傑猛地坐直身體,擦了擦口水。
其他判官也被聲音驚醒,一秒十幾個假動作,又是拿本子又是拿毛筆,順道還偷看了楊戩好幾眼,唯恐被看出自己剛才在偷懶。
譚文傑揉了揉眼:“哪位?原來是二郎神啊。”
他見楊戩沒有穿經典的司法天神皮膚,便知道對方這次來是為了私事。
抬手擺了擺,讓人退下。
楊戩開門見山道:“傑哥,我想請你幫個忙。”
“給誰添加陽壽?最多加50歲啊,如果活過超200歲就變成人魔了,還是說你想在地獄撈人?原則上不可以。”
原則上不可以,就是可以。
裡麵操作空間很大。
大家這麼熟了,稍微指點一下也不是不行。
楊戩嘴角抽搐:“傑哥說笑了。”
“哈哈哈,當然是說笑。”譚文傑一撇嘴,“地藏王菩薩和東嶽大帝盯著我呢,當然不會允許我這麼做。”
他名義上是陰間最高統治者,實際上限製頗多,未能讓整個陰間成為他的一言堂。
也幸好他對當官沒什麼興趣,懶得去爭。
否則勾心鬥角不知要到什麼程度。
“楊戩此次前來是想借生死簿一閱,找一位舊友。”
“找誰?”
能讓楊戩親自前來,必然十分難找,至少不能被外界知曉楊戩找人。
“天蓬元帥。”
楊戩解釋道:“當日我將天蓬元帥押到玉帝王母麵前,要治他調戲嫦娥之罪,王母便要打他幾百神鞭然後貶下界去,隻是去下界時出了些差錯,有一鞭打歪了,也不知他如今怎樣,是否投胎。”
因心中難安,楊戩想著若有可能便將天蓬元帥重新領入仙途。
通俗點講叫“點化”,省去了磨難和功夫,以後說不定還能再上天做回元帥。
一點磨煉算不得什麼。
譚文傑身旁生死簿自動嘩啦啦翻動,搜索關鍵信息。
“這個……”
“難道有什麼問題。”
“他成功投胎。”譚文傑說道,“不過不是人。”
“不是人?”
“天蓬元帥錯投豬胎,他未必想見你。”
楊戩:“……”
……
火焰縱橫八百裡,自數年前天降火磚後便無春無秋,四季炎熱。
此地改名火焰山,人煙罕見。
卻有一群人卻聚在一起。
“自八卦爐倒,爐磚自三十三重天掉下來,形成了八百裡火焰山,我等已經在此守了有一段日子。”其中一人垂著頭,“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唉。”
另一人說道:“當年兜率宮燒爐時,那位天尊曾招攬我等,說不定就算準了我等有此一劫。”
“要不,去找譚天尊?”
“我等奉命守在此地,豈敢擅自離開。”
“唉!”*N
隻能等對方想起來自己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