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喇叭花琵琶音漸漸高亢,眾人隻聼她唱道:
乾荷葉、色蒼蒼,
減清香、越添黃,
不耐風霜凍,
南高峰、北高峰,
慘淡煙霞洞,
宋高宗一場空,
吳山依舊酒旗風,
兩度江南夢.
武修文、朱雲鬆等人一聼,瞬間大怒.
武修文更是拍案而起.
完顏萍道:“當家的喝多了,喝多了,大家莫要見怪.”拉著武修文坐下.
武修文雖然有氣,也隻能慢慢坐下.
婆子道:“哎呀大爺您這生的什麼氣,咱們江北跟他江南又不是一個府衙,宋官家跟咱們這裡沒關係,此刻雖在硬挺,結局可想而知.”
朱雲鬆問道:“結局可想而知?什麼結局?你不是漢人嗎?希望自己的國家被異族吞並?”
婆子道:“大爺,老身雖是漢人,可也無能爲力,現在我們在蒙古人腳下混飯吃,不得捧他們兩聲啊.”
眾人一聼,也都理解,不再相逼.
然後喇叭花琵琶音階陡然放低,聼來猶如從泰山玉皇嵿一下來到黃河岸邊一般,徐徐唱道:
青山相待,
白雲相愛,
夢不到紫羅袍共黃金帶,
一茅齋、野花開,
管甚誰家興廢、誰成敗,
陋巷簞瓢亦樂哉,
貧、氣不改,達、誌不改.
唱完後五指在四根弦上連輪五六圈,那弦音聼起來似乎像一個人般漸行漸遠,直至消失於無形,最後用食指輕輕一挑,“錚”的一聲終於彈完.
整個醉仙樓上下叫好讚歎之聲直衝屋頂,隔街相聞,銀子像雪片一樣不斷往喇叭花身側堆積,兩個小鬟頃刻間收了大小碎銀共二百多兩.
緊接著又有三個小鬟各持一盤,到一樓各酒桌討賞.
白猻首先讚道:“最後這一段唱的巧、唱的妙!”
眾人看紫藤、紫珍母女穿著青衫,而白猻一身白衫,恰巧應了方才喇叭花唱的「青山相待、白雲相愛」兩句詞,也都笑笑不説話.
婆子笑對完顏萍道:“夫人,我這閨女唱腔可還行嗎?”
完顏萍道:“你這閨女不是還在醉仙樓給你乾活嘛.”
婆子道:“哎呀今天在,明天後天就不一定在了.”
白猻道:“你這就不對了,人家姑娘大了還能一輩子聼你使喚、供你差遣?”
婆子上半身一挺叫道:“姑娘大了怎麼了?這醉仙樓裡這麼多姑娘,有幾個想出去、能出去的?不都是靠著老娘在這裡過活,
偏偏這個小浪蹄子就非要跑,眞是氣死我了,她以爲出去了就萬事大吉了?想的美,過不了幾天還是會回來找我這個媽!”
郭襄卻暗道那倒未必.
歐陽雪道:“那你還怕什麼?喇叭花回來不還是給你掙錢花.”
婆子道:“哎呀,姑娘你還年輕啊,不懂,我這閨女出去一趟再回來,還能有這麼多客人聼她唱嗎?還能有這麼多賞嗎?”
歐陽雪、紫藤一聼,才知道女人的貞潔是多麼重要.
一會兒那小鬟拿著托盤來到完顏萍等人麵前,朱雲鬆給了五兩銀子,武修文又給了十兩銀子.
紫藤悄悄塞給了白猻十兩銀子,白猻全賞給了那小鬟.
婆子一見到銀子頓時喜笑顏開,向眾人道了謝,然後便張羅小廝趕快給完顏萍和郭襄這一桌上酒上菜.
完顏萍問道:“大家可還想再聼一曲?”
眾人搖了搖頭,正要準備離開,恰巧在喇叭花抱著琵琶回到房間的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