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後,他入道所修行之功法,也是來自她。
換句話講,若沒有她的護持,他早已身死,哪有什麼機會綁定靈山,更不會有今日之成就。
而現在兒孫滿堂,也同樣是李妙萱帶給他的。
所以,他欠她良多。
此時聽聞此事,竟是升起馬上前往靈界的衝動。
“顧道友,你怎麼了?”季常注意到顧元清神情有異,出言問道。
顧元清回過神來,壓下心緒,道:“沒什麼,隻是聽著二位道友說起這位李妙萱,倒是想著他日若有機會定然要見上一見,認識一下。”
季常哈哈大笑:“天下年輕一代修士中,誰不想親眼見一見妙萱仙子,即便是季某也是如此,不過,要想見一見倒也不太難,若是她能度過這次混天之劫,很可能會召開混天宴,就算不開混天宴,她也身兼太虛城鎮守之職,與域外之天魔之戰也必然會現身。不過,若是想認識,那就不那麼簡單了。”
顧元清啞然一笑,倒也未曾去辯駁什麼。
關於李妙萱的事情,也便到此為止。
不知不覺間,又談論到修行之道上。
季常與趙雲霆對視一眼,隨後似是請教一般的道:“顧道友,海外修行之法,素來神秘。我輩修士,於天變境中打磨內天地,以求由虛化實,艱難無比。尤其這天劫是一次猛過一次,淬煉世界雛形之餘,亦是對心誌道心的極大考驗。不知海外同道,於此可有高妙法門?”
顧元清感受著趙雲霆身上純正的無相心經氣息,也注意到這是兄弟二人眼神交流,心中猶如明鏡,輕笑一聲:“趙道友客氣了。高妙法門不敢當,四海雖闊,大道根基終是相通。天變之境,煉虛為實,本就是逆天而行,天劫乃天道拷問與錘煉,艱難自是必然。”
說到這裡,他話鋒微轉,似是無意地瞥了一眼趙雲霆後,又道:“不過,海外之地,環境迥異,或有側重。我曾聽聞,神州之上有法門注重以無相而馭萬相,以虛懷而承天威。”
聽到此處,趙雲霆微微一凜,以無相馭萬象,便是無相心經中的法門核心,顧元清的話似乎是有意無意點出自己的所修之法。
“所謂心如明鏡,可映天地。天劫降臨,其毀滅之力中亦蘊含造化生機與純粹的天道法則碎片。與之交鋒,硬碰自非良策,若是引導其力,如同匠人借水力打磨璞玉,借風勢錘煉精鋼…”
話語之中,顧元清隨意地用指尖蘸了點茶水,在案幾上畫了一個不斷旋轉、仿佛能吸收周圍光線的微小漩渦。
…使劫力均勻洗練內天地每一處,同時以心神感悟、吸納劫力中那些破碎的天道法則,補益自身世界之根基。如此,劫過之後,去蕪存菁,天人世界也更加穩固,離‘真實’也更近一步。隻是此法對心神掌控要求極高,須有無物不容之心境配合……”
季常原本隻是靜靜聆聽,隻是越聽神色越是凝重,眼中閃過驚異之色。
他修為更高,更能體會這番話的精妙與高遠,這已近乎直指陰陽之境的奧妙了!
當一席話完,季常和趙雲霆皆是怔怔的未曾說話,感覺顧元清所言,句句直指大道,比之他們之前所聽聞的任何講道都要來得更為精妙。
過了許久,二人才回過神來。
看向顧元清的眼神已是有些不同,此人不僅見識超卓,竟似對自家根本大法也有極深的理解?他究竟是何方神聖?真的隻是海外散修?
此番論道,倒不像是論道,而是指點了,隻覺自己道行在這不知不覺間竟是也有所增長。
季常站起身來,微微屈身拱手,道:“顧道兄此言,真乃真知灼見!季某受教了!”
趙雲霆也連忙起身,隨同師兄一起行禮。
在此時兩人眼中,顧元清頗有了些高深莫測之感。
顧元清起身相扶,哈哈笑道:“兩位道友言重了,不過是同道間的閒談交流,偶有所得罷了。”
三人再次坐下,隻是隨後談論之間,季常和趙雲霆比起之前多了幾分恭敬。
顧元清神情淡然,此番“坐而論道”,也算還了昔日與萬象宗的一些因果。
又過了一陣,顧元清似是無意間說道:“趙道友應當尚很年輕啊,天姿橫溢,可真是前途無量。”
趙雲霆苦笑:“若是以往,聽聞道兄如此之言,趙某定是欣然應之,可聽聞李妙萱之事,我哪敢說什麼天資,她之年齡應當與我相差不多,實力卻是天壤之彆。”
季常拍了拍趙雲霆肩膀,笑道:“師弟切莫此言,雖說與李妙萱這等萬載也難得一見之人難以相比,可師弟不過三百餘歲便成為天變二劫,也同樣乃是天才,你可切莫因李妙萱而影響了道心。”
趙雲霆神色一振,說道:“自然不會!”
顧元清看了趙雲霆一眼,也不知怎的,忽然心中一動問道:“三百餘歲?趙道友是哪一年的?”
趙雲霆錯愕了一下,還是道:“應當是啟玄紀六千七百九十二年吧!”
顧元清大略一算,心中略微有些詫異,若是真要算來,似乎這趙雲霆與自己該是同齡。
到他這個層次,自身與天地大道相映,自能略微感受因果之道,這幾日與萬象宗之人巧遇三次,冥冥之中便是感覺自己與其有著因果,而且這念頭一起,便難以壓抑。
所以才有了今日受邀而來。
其實他最初之時,以為或許是趙雲霆修行的是無相心經,而與萬象宗有著因果的緣故。
可剛才,心血來潮這麼一問,心中忍不住就有了些想法。
當然,這也說明不了什麼,天下間同歲之人多不勝數,隻是他這等修為,斷然不會平白無故心血來潮。
他忽然又想起李妙萱曾言道,她與顧元清以前還曾見過一麵,可奇怪的是,他成就了混天,諸般往事曆曆在目,卻根本沒有想起到底是何時曾見過。
“或許,此事也唯有在與她相見之時,親口相問才能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