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張靈玉的話很讓夏禾意外,但她依舊拒絕了。
“為什麼?”
“當初我去龍虎山找你,是你將我拒之山外,現在動動口就讓我回去,我豈不是很沒麵子,再說我又不想當道姑,在這裡種些花花草草也很好。”
張靈玉將頭撇了過去。
“嗯哼~”夏禾仰起頭,似乎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以前那個不食人間煙火、高冷出塵的靈玉真人固然不錯,可現在這副彆扭擰巴又不敢發作的懦弱模樣,也很想讓人去玩弄一番。
“誒~你再求一求我嘛~興許等會兒我就心軟了,隨你回去也說不定。”
“我這麼一個‘全性’妖人,要是被天師府傳人給捉住了,到時可就由你靈玉真人發落了~”
“嘖···”張靈玉臉頰憋得通紅,掙脫開來,惱怒甩袖,“無恥。”
唰!
他沿著來路返回,“我還有要事去做,不多做打擾了。”
張靈玉起身一跳,朝山頂逃去。
看著倉惶無措的靈玉真人,夏禾抬起白衣長袖,捂嘴偷笑。
等張靈玉到了山頂,開始掃視四周,找尋呂良的下落。
由山東頭轉去西麵,兜兜轉轉,再沒有半點人影。
可顏歡給的消息很明確,呂良確實在此處,露麵不過是時間的早晚。
“唉···”張靈玉歎口氣,找尋無果,又偷偷返回了夏禾的住處,隔著幾十米的距離,遙遙觀望那些豔麗幽香的花束。
時過正午,他取出隨身攜帶的乾糧,啃了起來。
這時,入山處的小徑行駛過一輛路虎攬勝,一染了黃毛的男人提著大包小包從車上跳了下來。
“夏禾!考慮的怎麼樣了,啥前兒去領證啊?”
“唔!”張靈玉感覺被噎了一下,急忙順了順胸口。
“將近一年半的時間沒見,都···都發展到這一步了···”他那俊秀臉龐染了一抹黯然神傷。
想了想,張靈玉還是一躍跳下。
夏禾從山前小木屋走出,雙臂一抱,麵色冷漠。
“這二貨怎麼又來了?”
黃毛同樣是異人,不過手段低下,對圈內事知之甚少,當然“全性”四張狂的名號,他還是略有耳聞,說道是“刮骨刀”夏禾能撩撥**,讓人成為廢人。
直到親眼所見,黃毛才知夏禾是這麼一個清新自然、淡雅脫俗的麗人,於是自半年前相遇,便開始了瘋狂的追求。
夏禾對黃毛無感,不過今日靈玉真人在場,就不得不再調戲一下這位天師府的高功了。
“來就來了,彆每次都花錢。”
“小錢,小錢,連我一天的零花都趕不上。”黃毛說道。
張靈玉滿臉黑線,接過話茬,“這位施主的心意,莫非就值一日零花?”
黃毛被嗆了一句,怒目道:“這位道長是···靈玉真人?老天師的高徒為何在此,又因何對在下出言不遜啊?”
氣氛隱隱有點古怪。
黃毛倒是也聽過一點張靈玉的傳言,尤其是羅天大醮之後,仙風道骨的真人並非完璧之身,那傳得是沸沸揚揚。
“莫非你!”
“你倆!?”
“是這樣啊!”
黃毛一撇嘴,卻也沒想放棄。
“你倆黃了是吧,那我來。”
張靈玉辯解道:“沒有。”
“可你一個道士···”
該死!
黃毛突然想到,正一的道士是可以娶妻生子的。
唔···
兩人怒目相對,對峙在了一起。
夏禾見狀,指尖抵在下巴想了會兒。
“要不這樣吧,我說一件事,你們誰能做到,我便聽誰的。”
“事情倒是也簡單,你們誰能取下我這三枚金針,我就跟誰走。”
夏禾將寬鬆白衣一提,露出側腰間金光璀璨的三枚金針。
那光芒散發的破敗氣息,讓張靈玉心頭一顫。
總算知道這丫頭為何換了衣品,不過是寬鬆衣物更不容易觸及傷口罷了。
“誰乾的?”張靈玉冷冷問道。
“算了吧靈玉真人,說了你也打不過,再說我現在可是對這金針主人感恩戴德呢~”夏禾回道。
黃毛一攤手,“小小金針,有什麼取不了的,我先不客氣了。”
他將手朝針碰去。
唰!
手指觸及金光,黃毛感覺指間傳來劇烈的疼痛,仿佛是有什麼東西,將手指頭的血肉攪碎了,甚至可以看見溫潤白骨。
“啊啊啊啊!老子不玩兒啦,老子不玩了!”
他一邊吮吸手指,一邊朝車輛跑去。
張靈玉眉頭緊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禾無奈聳聳肩,“除了虛弱了一點,你沒察覺到我有什麼異常嗎?”
張靈玉仔細探查過去,鼻尖聞到輕微的淡淡異香,很快又被花圃中的花香掩蓋。
“你的肌息變弱了?”
“嘿嘿~”夏禾笑了笑,“一開始這金針確實是下了死手,但這將近兩年的時間,我一直在引導炁息防止傷口的擴散,結果就是我生不如死,同時肌息消耗的炁量,在不知不覺中減少了。”
“我也不知道金針的主人在想些什麼,但種了這麼久的花,壓製了金針這麼久,我確實有所收獲,按你們修道之人的理解,我權當他是在渡我吧。”
張靈玉似乎猜到金針的主人了。
“是顏歡施主的手段吧?”
夏禾笑而不語,算作默認。
張靈玉搖頭道:“那這是不是渡,是在要你贖罪,顏施主的品性我很了解,他是在為淪落為廢人的施主們討個公道,至於你所想,大概是無心插柳。”
可顏施主這樣做了,又何必要我今天過來?
張靈玉閉上了雙眼。
誠!
要求一個心誠。
到底該怎麼做,才對得起一個“誠”字,又對得起一個“公道”?
想了許久,金光咒覆映了張靈玉全身,隨後緩緩流淌,凝聚於手掌之間,將右手牢牢護住。
“‘全性’夏禾,記得你我的約定,我為你取走這三枚‘金針’,你同我回龍虎山,為償一身業報因果,於後山崖洞思過三十年。”
“靈玉其心不誠,致使良人誤入歧途,返山後自然會向師父請罪,擔起夏禾施主的因果···這三十年,我陪你。”
“哎?”夏禾手指輕顫,嘴唇輕輕抿緊,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被湧上心頭的萬千情感堵住了喉嚨。
她撩撥下為雨打濕的濕潤長發,雙眸瑩瑩閃動,回道:
“任由靈玉真人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