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中午的時候,猛烈的太陽照射在鄉間土路上,周誌明駕駛的拖拉機滿載著交完公糧的輕鬆,“突突突”地朝著周家莊駛去。
車廂裡,二柱和幾個村民愜意地哼著小曲,麥香混著汗水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
周誌明眯起眼睛望去,隻見幾輛驢車橫七豎八地倒在路邊,金黃的麥粒灑落一地,幾個村民正手忙腳亂地收拾。
“不好,出事了!”周誌明猛踩刹車,拖拉機在離事故現場幾米遠的地方停下。
車廂裡的二柱等人一個趔趄,等到拖拉機停穩之後,周誌明便迫不及待跳下車幫忙。
二柱他們看見,周誌明這樣做,也沒有猶豫,紛紛跳下車朝事故地點跑去。
長新村的村民們正急得滿頭大汗。
為首的歐建國紅著臉,額頭上青筋暴起,正試圖扶起一輛側翻的驢車,可無論他怎麼用力,沉重的車廂紋絲不動。
看到周家莊的人趕來,他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同誌,能幫幫忙嗎?”
畢竟這種事情可是很耗費力氣,現在很多人連飯都吃不飽,不是好心人的話,可不會白費力氣去幫忙。
“彆客氣,我們來!”二柱大聲應道,已經挽起袖子衝上前去。
周誌明指揮著眾人分工協作,有的扶車轅,有的抬車廂,有的穩住受驚的毛驢。
十幾雙手同時發力,伴隨著“一二三”的號子聲,沉重的驢車終於被扶正。
歐建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感激地說:“太謝謝你們了!要不是你們,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可當他低頭查看驢車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車架在摔倒時嚴重斷裂,根本無法再繼續使用。
長新村的村民們圍過來,看著破損的車架,臉上寫滿了絕望。
這裡離公社糧站還有兩三公裡,車上足足有幾千斤小麥,僅憑他們不到十個人,根本不可能靠人力運過去。
歐建國蹲在地上,抓著頭發唉聲歎氣:“這可咋整?再晚就趕不上交公糧的時間了。”
周誌明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他走到歐建國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幫你們將小麥送去糧站吧!”
“啥?”歐建國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同誌,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們幫你們把小麥拉到糧站去。”周誌明又重複了一遍。
歐建國一時語塞,嘴唇顫抖著:“這……這怎麼好意思?太麻煩你們了!”
可看著破損的車架,他實在想不出彆的辦法,隻好咬了咬牙,“那就謝謝同誌了!”
說著,他從兜裡掏出一包自製的煙葉卷成的煙,遞給周誌明等人。
周誌明等人沒有嫌棄,接過煙點著,辛辣的煙味嗆得二柱直咳嗽,卻還是咧嘴笑著:“夠勁兒!”
眾人隨即開始搬運小麥,將長新村的糧袋一袋袋搬到周家莊的拖拉機上。
歐建國安排了兩個村民留下來照看驢車:“你們守著,等我們交完糧就回來。這驢車要是丟了,咱村可就塌了半邊天。”
兩名村民聽見後,連忙做出保證:“人在驢在!”
歐建國得到兩人的保證後,也是放心下來。
沒有辦法,驢車對於村裡十分重要,要是驢沒有了。很多事情就需要用到人力。
拖拉機重新啟動,載著兩村的糧食繼續向糧站駛去。
一路上,歐建國不停地講述著長新村的情況。
原來他們村今年收成不好,村民們勒緊褲腰帶,才湊夠了公糧。
這次驢車出事,對他們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離糧站還有不到一公裡時,長長的車隊已經排起了長龍。
周誌明無奈地搖了搖頭,將拖拉機緩緩駛入隊伍。此時正值中午,烈日當空,曬得人頭皮發麻。
也不知道要排到什麼時候,再加上肚子有點餓,在他們出發之前,老支書就給每人都發了一點乾糧。
不清楚,這個隊伍到底要排多久,肯定是要做足準備。
周誌明他們都以為,這個乾糧用不上,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派上用場。
周家莊的村民們紛紛拿出乾糧,有硬邦邦的窩窩頭,還有摻著白麵的二合麵饅頭。
長新村的村民們也掏出自己的乾糧——每人隻有一個乾巴巴的窩窩頭,這已經是他們能拿出的全部。
看著周家莊的人拿出比自己多好幾倍的食物,他們眼中滿是羨慕。
歐建國咬了一口窩窩頭,喉嚨發緊,艱難地咽下去。
為了充饑,他隻能大口大口地喝水,肚子被水撐得鼓鼓的,卻依然感覺不到飽。
周誌明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他給二柱等人使了個眼色,幾個人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默默地將自己的兩個窩窩頭遞了過去。
歐建國愣住了,盯著遞到麵前的窩窩頭,聲音有些顫抖:“周同誌,你們這是……”
“我們吃飽了,這些吃不下,彆浪費了。”周誌明笑著解釋。
歐建國的眼眶紅了,他接過窩窩頭,聲音哽咽:“謝謝,太謝謝你們了……”
長新村的村民們紛紛圍過來,雙手顫抖著接過食物。
在這個糧食比金子還珍貴的年代,這份善意如同冬日裡的暖陽,溫暖著每個人的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隊伍緩緩向前挪動。
一個多小時後,終於輪到長新村交公糧。
糧站的工作人員看到周家莊的拖拉機,滿臉疑惑:“你們不是已經交過了嗎?怎麼又來了?”
他對周家莊印象深刻,畢竟那兩包中華煙讓他記憶猶新,拿得出這種煙的人,一看就知道不簡單。
周誌明將情況如實告知糧站的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