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開始的賭氣,到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被哄的遲疑,再到接連許久未能收到一條的消息。
沈澤在白思榆喜歡自己和可能沒那麼喜歡之間徘徊,最後被折磨到底線一退再退。
在美術館見到白思榆時,他除了難以言說的憤怒以外,更多的是不真實的茫然。
好像世界都空了,大腦在一瞬間停止了轉動,隻有純粹被背叛的憤怒和對自己的嘲笑。
當時白思榆說了什麼,他已經完全不記得了,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被抵在樹上時,滿腦子想的都是尊嚴被踐踏的疼痛感。
那他算什麼?他是小三嗎?還是小四小五小六,是白思榆隨意播下的種子,有意思的來逗弄一下的小狗,還是利益權衡之下的玩具?
往日在夜晚中規劃未來,跟導師說自己要放棄讀研,隻為了早點結婚的願景,都成為了跌落在地上的淤泥,踩上一腳,都嫌棄粘在鞋底。
再後來,再後來就是反複折磨,反複拉扯的妥協。
靈魂被扯成了碎片,擰緊的心早已經有了歸處。
所以不管對方做出在過分的事,都隻會在冷淡的態度下一退再退。
最後一次決定要斷掉這份病態關係,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
出租屋裡新種上的花枝搖曳,散發著誘人的清香。
房子還有半年才到期,但當時的沈澤,已經不想在這個地方住下去了。
自虐一般降低生活標準,隻為了等一個總是不歸家的女人,他沒賤到這種程度。
將一切收拾起來,才發現白思榆的痕跡隨處都是。
房間裡麵白思榆睡過的枕頭毯子,衣櫃裡麵幾件廉價的衣服,還有用完之後總是不歸位的茶杯牙刷。
他習慣性地給白思榆整理一切,學著像個家庭主夫一樣收拾東西,幻想著可以跟白思榆過一輩子。
白思榆卻說不想結婚,沒有玩夠。
他退而求其次,都不可能成為白思榆的選擇。
就算很想結婚,很想擁有一個家,但那又怎麼樣?
他沒有被當做備選的目標,連收拾出租屋裡的東西離開時,都狠不下心,將白思榆的一切丟進垃圾桶裡。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離開,卻又被折返的白思榆阻擋。
斷不掉的關係,到現在已經變成了埋在骨頭裡的一根刺。
白思榆隻是輕而易舉地逗弄一下他,勾住下巴,掐著他的脖子接吻,都能讓他心臟罕見的加快跳動頻率。
他恨白思榆恨得要命。
恨她讓自己變成了瘋子,恨她讓自己原本高高在上的姿態徹底被打破,恨她揭開所有防備以後,吻去他的淚水,卻說喜歡的隻是他這張臉。
恨到暗生爛瘡,反複的腐爛結痂,剝脫開來的嶄新嫩肉,又因為白思榆跳動。
他恨死白思榆了。
痛恨著白思榆的沈澤,寫下了最後一句話。
他不理解白思榆為什麼要放棄國內的優良環境,跑到國外受罪,不知道對於女人而言,權勢到底有多麼香甜的魅力,足夠讓人總在追求的路上。
他總是不夠坦率,下意識想要躲避過度的親密關係,卻又總是希望冷著臉發脾氣的時候,白思榆願意回頭看自己一眼。
哪怕是一句話,隨便什麼話都好。
他做不了困住風箏的線條,隻能睜大了眼睛,去追逐風箏的蹤跡。
或許錢權真的有那麼好,白思榆從小漁村爬出來,一步步爬到頂峰,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
蘋果眼中的世界那麼寬廣,那麼富有趣味,好似一切都是征服攀岩的高山,處處充滿刺激。
他卻乏味到隨時可以取代。
於是沈澤在白思榆的選擇當中,便變成了輕如鴻毛的一方。
白思榆選擇了錢權。
勉強大方的決定,藏不住擰巴的內心。
若要再加上一個願望,沈澤更想寫的是讓白思榆滾遠點,再也不要回來。
隻是寫不出來。
他並沒有推不開的愛人,所有的敏感尖刺都要收斂,想要說不出口,隻能含蓄變成祝福。
起碼祝福不會被隨手丟去。
所以他寫道祝你前程似錦,步步高升,多點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