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蕭炎突兀拔高的音調,鬥笠男子心頭一抖,趕忙擺出噤聲的手勢:
“炎兄,冷靜,莫要聲張!”
他快步走到窗邊,抬手拉起卷簾,一指外界:
“正如你所知曉的那樣,我們音穀的傳承之女,向來不能被任何俗事纏身,自然也就包括了這極有可能出現情愫的‘琴瑟和鳴’。”
順著對方的指向看去,蕭炎赫然發現,原本頗為熱鬨的街坊之上,此刻竟已是徹底變得空空如也。
所有弟子都仿佛受到了某種號召似的,自房簷之上飛步踏去,向大殿所在的東部方向聚攏。
“你的意思是,他們這些人都要來反對我?”蕭炎一陣頭大,完全不理解這等規矩存在的意義。
僅僅隻是為了避免俗世纏身,便要封心鎖愛,不能與任何人產生親密關係,這和削發成尼有什麼區彆?
誰家傳承人是這麼當的
“按照常理來說的話,的確是這樣沒錯。”鬥笠男子嘿嘿笑道:“但現在情況不同,大長老替你說明情況了。”
“說明情況?”
“不錯,大長老將小公主觸發金烏啼的責任歸結在了他自己的管理不力上,而你則是肩負著輔助小公主恢複實力的守護者,如此一來,大家自然也就不會認為你對她生有異心了”
“至於屋外那些人,其實是準備去為你討個公道來著,琴瑟和鳴的對象一生隻能選擇一人,這是我們音穀的傳統.所以在他們看來,你成為小公主的和鳴對象,就等於是放棄了下半輩子的幸福,以後隻能打光棍了。”
“.”蕭炎一時無語。
瞧見對方陷入沉默,鬥笠男子眼中迸發出奇異的光,低聲道:
“是不是覺得那老頭很奇怪?明明先前對你針鋒相對,如今卻把罪責扛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蕭炎忽然搖了搖頭:“看得出來他很在乎規矩。”
人的立場並非固定,當然不會一成不變了。
不論是最初的懷疑自己,再到如今變臉般的攬下罪責,對方的行為始終是在維護音穀的規矩,能做出這些事自然也就不會讓蕭炎感到意外。
倘若大長老不主動攬下罪責,與魂若若接觸密切的自己,定然會遭到眾多不明情況的音穀弟子懷疑,屆時不但無從解除金烏紋路的封印,更沒辦法解開關於金烏啼遺失的謎題。
對方這麼做,甚至與蕭炎完全沒有任何的關係,單純隻是為了魂若若的安危而考慮。
但不得不說,他很受用。
“替我轉告你們大長老一聲,多謝了。”蕭炎深深的看了鬥笠男子一眼:“你也是。”
他知道,有些壓在心中的疑慮與猜測,唯有見到若若之後,方才有機會能夠解開。
說罷,蕭炎起身走出房間,隻留下一頭霧水的鬥笠男子愣在原地,似乎在琢磨著對方先前話語的意味。
“他說.謝謝我?這蕭炎小哥,還真是個怪人”
鬥笠男子思索無果,目光逐漸掃到了床榻上的大洞,頓時一個猛子蹦了起來,急匆匆的道:
“糟了,萬一要是被大哥得知我給客人選了張破口的床,隻怕要被罵辦事不利了!”
話音才落,他趁四下無人,趕忙取下頭頂鬥笠,換上了一身與外界弟子一般無二的衣衫,將銅鏡端在麵前,一陣整理。
“唉,果然還是不帶鬥笠好,自打加入了執法隊,我到現在都找不到‘琴瑟和鳴’的對象”
望著鏡中空蕩蕩的房間,男子似是渾然不覺,頗為自戀的蹭了蹭俊逸的麵龐,依依不舍的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