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煦這才恍然大悟,冷哼一聲道:“原來,這一切都是陛下安排的,陛下莫要胡鬨,臣有要事與皇太後相商,這位乃是——”
未待蕭承煦引薦雍臨使節,啟元就朗聲搶白道:“朕不覺得攝政王有什麼要事,是非要和母後商量的,反倒覺得嬤嬤們說得對呀,攝政王連禮義廉恥都不懂的話,不如再聽聽學學。”
那嬤嬤倒也真聽啟元的話,立刻挺直腰背苦口婆心地絮絮訓道:“攝政王殿下,自古以來君臣之禮不可廢,君有君道,臣為臣道,怎可君不君臣不臣”
啟元正站在旁邊得意於自己給了蕭承煦一個下馬威,聽到門口喧囂的賀蘭茗玉就怒氣衝衝地快步走出殿門來。
“都給我住口!”賀蘭茗玉少有的氣得失了儀態,隔著老遠就厲聲大喝了一聲。
雍臨使節見了賀蘭茗玉,忙合手行了一禮道:“臣奉雍臨王之命來使,拜見賢貞皇太後。”
賀蘭茗玉見母國來使竟被迫看了自己兒子自導自演的一出鬨劇,麵上更是掛不住,強撐住儀態將使節讓到偏殿休息等待,回到正殿將啟元劈頭蓋地訓斥了一頓。
“像什麼話!當著雍臨使節的麵將大晟顏麵丟儘!這多虧了是雍臨的使節,不會出去亂傳什麼,不然,你今日該如何收場!我大晟會成了他國的笑柄!”
“朕又不知道他是雍臨使節!”啟元覺得自己委屈的很:“而且使節來訪,攝政王為何又不通稟於朕!”
啟元憤憤瞥向蕭承煦,蕭承煦隻是強忍著怒氣站在一邊不作聲。
“再說了,若不是攝政王平日裡所行不端,祭祀嬤嬤怎會如此,她們一定是實在看不下去才這樣的,與朕無關。”
“陛下此言何意!”蕭承煦終於沉不住氣出口爭辯:“臣平日行事,若是有誰覺得臣不端不正的話,可以叫他過來與臣當麵對質,一一說個清楚,臣絕不會做了蠢事不認。”
“啟元!”賀蘭茗玉本就餘怒未消,啟元這般推諉責任的態度無疑是又為她的怒氣添了一把火:“你行這般糊塗事,還敢強詞奪理!還不快向你九皇叔認錯!”
“母後!為何您每次都偏向攝政王!莫非——”賀蘭茗玉的話聽在啟元耳中簡直是直接證實了流言的真實性。
“莫非什麼?你想問什麼?”賀蘭茗玉也毫不妥協,強硬地厲聲反問他。
“朕不想問什麼,朕也沒覺得自己有錯!”啟元心中充滿怒火和委屈,一拂袖跑出了長雲殿。
“啟元!你回來!”賀蘭茗玉起身追趕,可憤怒的啟元頭也不回地隻管往外跑。
賀蘭茗玉麵有赦色地轉回身,強撐起一張笑臉安慰麵色陰沉的蕭承煦:“這啟元,恐怕是聽了那些流言蜚語,心中有所疑慮,亂了章法,才做出這等糊塗事,承煦,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臣與太後清清白白,臣問心無愧。”蕭承煦冷冰冰應到:“可陛下身為一國之君,卻輕易聽信流言蜚語,做出這樣荒唐之舉,這些年,我對他的苦心與教誨,當真要付諸流水了。”
“如果他再這樣荒唐下去的話,你休要怪我,我定會給他一個好好的教訓。”
“承煦,”賀蘭茗玉笑容僵硬“你和啟元的關係,我自會想辦法調和,當下我們還是一起去接見雍臨使節,商討與雍臨結親之事吧。”
啟元才跑出殿門,一個在門外掃地的小宦官就低下頭匆匆朝殿後走去。
殿後一個正端著茶水要送到偏殿的小宮女見了他,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那小宮女湊到他身邊低聲問“陛下要出宮去?”
“錯不了,我剛才聽他吩咐小林子備馬了。”小宦官接過宮女手上的茶盤“茶我送進去,你快去給永安王殿下報信。”
小宦官將茶送進長雲殿,正好見賢貞皇太後與攝政王走進來,忙將托盤放在案桌上匆匆退下去了。
三人寒暄了一陣,就開始商議將哪位皇室宗親貴女許配給雍臨世子。
蕭承煦被蕭啟元氣昏了頭,興致全無地陪坐著,隻等賀蘭茗玉定奪出人選來,他就給禮部下旨開始籌劃婚事。
賀蘭茗玉心中卻另有了盤算。
蕭承煦剛剛的一句“問心無愧”已讓她再次妒火中燒。
啟元說得並沒錯,蕭承煦這些年確實獨斷專權,連她也覺得有些拿捏不住他了。
既然如此——賀蘭茗玉仿佛忽然靈光一閃,臉上掛上一個喜悅的恰到好處的笑“哀家倒是想到一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雍臨使節期待地望向賀蘭茗玉。
“燕王殿下的長女映淳,今年七月就要及笄,論年紀,論樣貌,論身份,都是再合適不過的。”賀蘭茗玉唇邊閃過一絲曖昧不明的笑。
使節聽了眼中一亮“當真?燕王殿下如今暫攝朝政,當朝除了陛下,就屬燕王殿下最為尊貴,這映淳郡主自然是頂尊貴的皇親貴女,年齡既然也正好相當,那與我國世子豈不是天作之合!”
“請容臣拒絕。”蕭承煦的麵色一下子暗如鍋底,語氣是不容爭辯的強硬。
“臣教女無方,郡主驕縱跋扈,無法擔當世子妃重任。”蕭承煦咬牙切齒地看向賀蘭茗玉“到時候若鬨得雍臨皇宮中雞犬不寧翻天覆地,怕是要招人恥笑。”
“攝政王,”賀蘭茗玉假惺惺地勸道“映淳郡主還小,嬌氣霸道一些也無關緊要,若是嫁到雍臨做了和親郡主,自會打磨了性子,變得溫婉端莊起來的。”
“臣的女兒,臣不許她受一點委屈。”蕭承煦的拳已在袖中攥緊“若有誰想打磨映淳的性子,先過我這做父親的這一關!”
雍臨使節見蕭承煦態度堅決情緒激動,實在也不好再勸,訥訥地閉了口。
賀蘭茗玉尷尬地朝使節笑著解釋說“今日先請使節回去,待哀家與攝政王仔細商討過後,再把結果告知使節。”
送走了雍臨使節,賀蘭茗玉見蕭承煦筆直地站在堂下一言不發,走過去恨鐵不成鋼地勸道“承煦!你可知當下讓映淳郡主和親,她便算是立了功的!你在朝中的威信會再提升,啟元興許也會因此對你刮目相看,此後你在朝中的地位更無人可撼動——”
“臣的女兒,永遠不會做政治和國事的犧牲品。”蕭承煦眼中冒火,直瞪著賀蘭茗玉的眼睛“映淳該是翱翔於九天之上的鷹,不是庸於錦鏽牢籠中的雀!功名,威信,亦或是陛下與臣的過節,都是臣自己的事情,與臣的女兒無關,臣隻要她自由自在地過一生,當這大晟最肆意的姑娘,嫁給能真心愛她護她的男人。”
“承煦!你這是關心則亂,雍臨世子何其尊貴,映淳郡主嫁過去日子一定…”賀蘭茗玉還不甘心,想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勸勸他。
“皇太後若是再勸,臣請辭去,攝政王之位。”蕭承煦不容置喙地打斷賀蘭茗玉。
話已說到這份兒上,賀蘭茗玉尷尬地將勸說的話語咽了下去。
“攝政王的意思,哀家知曉了。”賀蘭茗玉覺得喉中艱澀“定不會再為難攝政王,會和琪姐姐商議之後另行決定一位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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